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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杭说得在理,来时我就想好了,怎地到了晏都就忘得一干二净。”张氏拍了拍脑袋,懊悔道。
“届时还得进宫面见圣上和皇后。”陆知杭补了一句。
“见……见皇上和皇后啊?”张氏心里咯噔一声,有些犹疑起来,“娘会不会让你丢了脸面啊?不如你替我寻个教导礼仪的宫女来,免得我失仪了,万一触怒龙颜就不妥了。”
张氏一想到这茬,整个人就慌张起来了,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属陆知杭这位状元郎了,突然一下子大跨步,面见天下间最尊贵的二人,小心脏哪里经得住。
晏都中到了年岁出宫的宫女不少,有心找的话,给些银子就来了,几日的突击补习无济于事,但说些忌讳,让张氏安心也没什么坏处,陆知杭温声应下:“好,明日去牙行问问。”
“知杭,这皇上生得是何模样啊?”张氏乖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询问。
她儿子今日的身份地位不同往日,可是面见过圣颜的!一提起这事,张氏就自豪得不行,整日下来好似有问不完的话。
第二日,陆知杭陪同张氏去了牙行,先是准备好了纳彩礼,又看了好几日,四五座离翰林院近的府邸。
挑挑拣拣,最后才选了一处江南园林式的宅院,四面白墙环绕,高耸入云,耗费了近千两银子,哪怕是在京城都算得上价值不菲了。
最后母子二人入了皇宫拜见皇帝云郸,还有皇后乔氏,其中诸多繁琐的礼仪自不必多说,礼部早已接手操办,根本无需陆知杭多心。
在晏国中,除非极为盛宠的公主,否则都是出嫁入住驸马家,而云郸到底对徵妃还有几分念想,便御赐了府邸,只盼成婚后,云祈能有处安身立命之所。
哪怕心里有千般不愿,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去,五月二十日转瞬即至。
这日天清气明,晨光熹微方至,陆知杭就被夜莺从床榻上唤醒,他昨夜想至今天就要与男主成婚,想得有些深,没注意就睡着了。
“公子,快起来换身衣裳,到了吉时还需得到宫门迎亲。”夜莺压低声音,跟着张氏一起进了屋子。
张氏在门外敲了几下的门,不见人来开门,这才冒然进入。
她前不久才在侍女伺候下梳妆好,一身富贵的锦绣华服,盘着高髻的乌发满头金银宝钗,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官家夫人的仪态。
“嗯。”陆知杭后知后觉想起来,今日是他成亲的日子,便睁开双眼应了一声。
盯着棕红的床顶,清醒些了又有点不想面对即将来临的婚礼。
前些日子,礼部那边遣人到他府上,丈量过尺寸后裁剪好了婚服。
一切事物都筹备好,只等他梳洗完骑上良驹,在媒婆的引领下携花轿前往宫门,将公主迎娶至圣上御赐的府邸。
陆知杭重新沐浴更衣后,任由夜莺替他梳好发冠,戴上鸦色的乌纱帽,两侧各插上灿金色的金花,瞧着倒比那日状元游街的派头还要端正俊朗。
夜莺把礼部送过来的大红色婚服拿过来,搁置在一边,试探性地问:“公子,可要奴婢替你更衣?”
“不用,退下吧。”陆知杭温声婉拒,朝夜莺轻笑道。
虽说公子向来不会让她们真的贴身伺候,但今时不同往日,乃是大婚之日,本来与盛姑娘情投意合,怎地转头就被皇帝赐了婚。
陆知杭这几日根本就没有半点为婚事高兴的意思,反倒为此辗转反侧,夜莺都看在眼里了,见事到临头,对方还能‘强颜欢笑’,不免有些担忧。
“嗯?”陆知杭轻咦出声,似是在询问夜莺为何还不退下。
他当然不想与男主成亲,但这事又不是他一个小小状元能决定的,只当渡劫,过个几年男主揭竿而起,他也好解脱。
夜莺嗫了嗫嘴唇,略显遗憾地退下了,她这会莫名有些怀念起盛姑娘来,两人站在一起方能称得上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可怜天不遂人愿。
陆知杭等夜莺把门关好,这才拿起素净的白色内衬穿上,将衣襟抚平,视线落在了那件大红色的圆领婚服上。
柔顺飘逸的华服上,裁剪得体,精致的祥云缭绕,中心处的金龙翩然欲飞。
绣工自不必多说,皆是由宫中心灵手巧的绣娘用上等的金丝线,细心缝成。
把这红火喜庆的婚服穿在身上,陆知杭腰间系上羊脂玉束带,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铜镜中眉目如画,遗世而独立的清隽男子。
“想不到人生第一次穿婚服……居然是去娶男主的路上。”陆知杭扯了扯嘴角,哪怕过了一个月,他都觉得这事情分外扯淡。
把心里的诸多有忧虑全都压在心头,陆知杭嘴角复又噙着淡淡的笑意,这才迈着乌黑的长靴,翩然行至朱门外。
陆府空旷的长街上,此时正敲锣打鼓,围满了前来凑热闹的,个个探头探脑欲一睹风华。
手持唢呐、锣鼓的乐手鸣声吹奏,整齐有序地排列成两侧,最前头还有几人高举大红色的木牌,后边是壮硕有力的八个大汉,抬着一顶繁贵富丽的花轿。
陆知杭的目光在看见那不愧是皇家,出手就是阔绰,比他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可要气派多了。
但那花轿再如何好看,接的人是男主时,陆知杭心里就多了几分古怪,还有点好笑。
陆知杭一脚踩在悬挂在旁的马镫上,顺势上了马鞍,居于高处时纵目四望,见所过之处皆是一派喜气洋洋,与他此时的心情天差地别,颇为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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