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婄云交代人在冰鉴旁立了个小型仿叶轮拨风的风轮来取凉意,不过因为锦心身体弱,并不敢用真正的叶轮拨风,这一个顶多算是仿品,材质尺寸都有变动,效果也不及原版的好。
但对漱月堂正屋的小屋子来说已是足够用的了,风轮一拨吹着冰块上的凉气,屋里便十分凉爽,蕙心等人见了也在自己屋里立上,果然舒适好多。
这物件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需要有人扯着线绳才能摇动起来,现下婄云便把小安叫进屋里来,给她立了个小杌子,叫她单摇风轮暂且伺候着。活计虽是枯燥无聊了些,却胜在清闲又凉爽,叫众人好不眼红。
锦心倚着凭几歪在炕上,吹着冰鉴里传出的凉风,吐出一口长气来,绣巧端着井水里湃过的西瓜与时鲜果子,见锦心脸色有些不好,便道:“小厨房煲了百合绿豆沙给姑娘做点心,姑娘还有别的想吃的小点心吗?”
锦心闭眼吹风,只道:“想吃些酸酸甜甜、口感清爽些的。”
未心从外头进来便见她这懒洋洋的模样,往日逗她的心也没了,走过来摸摸她的额头,心疼地问:“是不是往外头走一遭中了暑气了?我说你不要出园子去,小娃娃日后哪日不能见着?时下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
又对绣巧道:“我带来一味清清甜甜的藕粉桂糖糕,还有如她方才那话的山楂奶皮酥,只是奶皮酥也有些腻,你们煲些梅子汤来吧,或者叫茶水房送来,那边近日常备这个,现送一壶来也很便宜。”
绣巧忙应了声,婄云奉茶进来,未心问道:“这回可还没进梅雨季呢,你家姑娘就连着病了这些日子,闫大夫怎么说的?”
“闫大夫说今年暑气过重,姑娘元气虚弱故而生了这一场病,但如今并不敢十分进补,只先用着清热解暑之药解去暑热,要等熬过伏天才好进补呢。”
婄云说起这话来时心中也有些怅然,其实她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呢?上辈子她守着锦心,熬过许多个这样的夏日,更为严重的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当时都能咬着牙临危不乱开方子,如今锦心的病症比前世可是轻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见到锦心这般虚弱难耐的模样,她还是不免忧心,这几日心里都十分不好受。
而且……她冷眼看了这一年,总觉着锦心的病症与前世后来的病症极为相似,只是不如那时严重,但……只是这几分,也足够叫她提心吊胆的了。
这些担忧愁绪她不敢与外人说,却不能瞒着贺时年。有时京中来信催问锦心身体状况,她便知道,荀平定然把年初金陵城中传出的风言风语如实告诉了贺时年。
他也与她探听过锦心的身体状况,她如实说的,贺时年那边也定然是如实知道的。
单是这“如实”二字所代表的内容,就足够京中那位为此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了。
婄云闭了闭眼,压住一声叹息,见锦心闷闷的没精神,便劝道:“姑娘若是实在不适,躺下眯一会吧。”
这会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未心也不是在意这个的人,闻声忙催促锦心躺下。
锦心摇了摇头,笑了一下,眼儿弯弯的:“我睡不着,心情好,三姐陪我说说话吧。”
“好,咱们说说话。”未心轻抚锦心的额头,缓声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咱们推出的‘丹若明’卖得很好,你那妆容果然是不错的,上回知府家四小姐办的赏花宴,我们三个画上那妆去的,立刻便有许多人询问这新样式的妆容,当场便定出许多盒胭脂去。
前院望春馆里住着的赵家表哥与那位赵二公子现下要动身北上了,我前日看二姐绣完了一个荷包,淡青色缎子底儿,绣的岩石青竹,一看就是男人戴的样式,后来再去就没看到,应是已送人了。可大哥哥身上这几日却没见过那个荷包,你说这荷包是送给谁了?”
“赵斐。”锦心捂着心口叹道:“这还没嫁过去呢,心就偏得没边了。等真成了亲,心里头还有咱们这几个妹妹吗?”
未心听了噗嗤一笑,“你这醋呷的好没道理。咱们人是一家子姊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哪怕各自家人成了家,心里头总是相互牵挂的,哪有什么忘了不忘了的。
再有,人家好歹是户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又是二姐未来的夫婿,你也不要这样大咧咧地直呼其名,传出去叫人听了不好,总要尊称一声赵公子的。”
“我屋里的话若是传出去了,那可真是热闹了。”锦心垂着眼饮了口消夏茶,似笑非笑,婄云端正侍立于一旁,闻言沉着地道:“姑娘放心。”
未心皱眉半晌,忽然伸出手在锦心脑袋上重重呼噜了一番,见锦心皱着眉瘪着嘴抬起头怒视她才笑了笑,“这才对嘛,小丫头家家,装什么深沉威严。来,吃点心。
这点心都是我叫王嬷嬷从外头带回来的,城隍庙对面那家点心铺子的藕粉桂糖糕,你不是夸它口感清甜不腻,做得极好吗?还有食味轩新推的山楂奶皮酥,他家好像是新聘了个大师傅,推出了许多新式点心,我尝着这个倒是很不错。你若喜欢,下回咱们到店里头去都尝尝。”
锦心被未心呼噜了一把,刚才那股子莫名透出的威严从容也抻不住了,冲着未心重重“哼”了一声,低头开始吃点心。
她近来胃口都不大好,但今日那一道山楂奶皮酥做得属实合她的胃口,婄云还交代人沏了一杯白牡丹来,倒是比酸梅汤更合这种既带奶香又有酸味的点心,茶香花香交融,入口便把腻口解去大半,也化解了残留在口中的酸。
未心本来想说不是不能喝茶么,但见是婄云安排的,便也没说什么。
要说对锦心的身体,她了解的却未必有婄云深,既然婄云没有异议,那就放纵锦心一回吧。
进了五月,京中的天气也炎热起来,但贺时年身有内功,又早就习惯了,倒不怕什么。
承恩公府对他可谓说是处处照顾备至,自然早早地在房中备了冰。他被点为太子伴读,如今常在东宫读书学习,一旬回承恩公府一次,秦若平时跟在他身边,时常出宫太过扎眼,今日出宫时顺路去取了信件,回来忙呈与贺时年。
金陵那边无论是生意还是势力培植都有荀平操持,贺时年只需把控大方向,但荀平信中汇报的还是极为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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