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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仙道的风雪是由白教控制的,雪湖祭结束之后,这里立刻就恢复了往日的寒风刺骨。
沿途往上,快到神农田的时候一个模糊的身影闪现在视野里,萧千夜停下脚步,第一反应竟是疑惑——他看过近五十年和白教的作战卷宗,这个坐立于泣雪高原上的神秘宗教其实在四大境都有信徒,只是三十年前出了叛徒之后,除了位于伽罗的总坛,其他地方的分坛都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这也导致如今能掌握那些高深法术的术士们几乎全部集中在千机宫内,军队屡次被他们击退,始终没能越过登仙道攻入过总坛。
根据这些卷宗记载,虽然战士们遭遇了大批死灵和白骨的袭击,但附近一定有操控他们的术士,因为法术这种东西对施术者自身的修行要求极高,距离越远、范围越大,施术的难度就会越大,他们通常会躲在很隐蔽的地方,并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站出来。
他谨慎地提剑靠近,只是走了几步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人身上有着和伏龙镇城墙上的女人一模一样的诡异气息,萧千夜心下一动,又是死人?
下一秒,他看见白教标志性的羽织服在风中舞动,转瞬之间对方已经和他四目交错,登仙道的冰雪被风搅动,白色的雾气笼罩下,那些森然的白骨影影绰绰地朝他扑来,长剑毫不迟疑地击退敌人,萧千夜的脚步却因为反作用力而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也正是这一秒,他看清楚了羽织服下和之前女子一模一样被捏碎的心脏,立刻就意识到了来人的身份,萧千夜深吸一口气调整着剑灵的角度,剑气萦绕着身体,在他敏捷的出击下将周围的白骨击得粉碎。
但是那些破碎的骨骼仍在雪地里跳动,像一只只白蚁,仿佛想将所到之处全部夷为平地。
萧千夜目光顿沉,剑灵轻轻的变换了角度,他不再和前赴后继的白骨作战,而是如一道闪电直接朝着数米外的男人冲去,这家伙多半也是三十年前和南莲教主同归于尽的大司命之一,既然已经死了三十年,到底为什么好端端的忽然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前几天他还在后方雪碑附近意外撞见过大批祷告的信徒,现在战争尚未打响,对方就已经人手紧缺到要把死人挖出来一起作战了吗?
不对劲……难道是山顶那个异族的邪教出事了?
他在登仙道艰难前行的同时,岑歌也才从后山墓园杀出一条血路,一身血污的大司命不顾形象地扯下了那身华丽的羽织服,在踏出墓园的一刹那就看见自己平时饲养在千机宫用于防卫的血咒死灵已经彻底失控,来不及撤离的无辜教徒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灵徒手剥开了他们的胸膛,整张脸都埋入了血肉里贪婪地啃食着。
他根本无法控制此刻自己急促的呼吸,那家伙留在墓园里的几十只乌鸦,每一只都依附着强大的魂魄,那就是暗部培养出来的怪物吗?如果真的让他们完整掌握分魂大法的全部奥义,岂不是瞬间就能让战力翻十倍?
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岑歌提着短剑冲回后殿,焦急地大喊:“阿青!阿青!”
受到凤姬神力的影响,即使眼下整个后殿一片狼藉,中心的雪湖还是清澈的,只是根本没有人回答他的呼喊,千机宫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困的这段时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岑歌只能冷静下来准备先往祝融宫找过去,他目光游离地扫过湖面,忽然察觉到一层淡淡的雾气,之前被他以法术禁锢的谢岚烟突兀地苏醒过来,面如死灰的女子呛了一口水,捂着胸膛剧烈地咳嗽起来。
“谢岚烟!”终于记起来这个人,岑歌一把拎着她拽到湖边,双目充血,“谢岚烟,那家伙就是三十年前的叛徒!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他找你来到底是做什么!?”
谢岚烟被他晃得脑子一阵空白,脸颊边那个小小的伤口再次爆发出剧痛,让她的面容一瞬间扭曲变形,湖水沾在伤口上,明明是冰凉的水,却有一种奇妙的温暖宛如火焰般让她微微一颤,终于想起来一切:“他、他找到我,要我帮他除掉天征府的两兄弟,让白虎军团这次的作战计划彻底失败,他可以告诉我关于迦兰王的下落,我想……我想退兵对白教而言也是好事,就答应了他过来帮忙。”
“帮忙?”岑歌压着怒火,只觉心中蓦地有一桶冰水泼下来,冷得一片凄凉,“他让你帮什么忙?”
“祭坛里养的那些东西……”谢岚烟心虚地不敢看他,又被他死死按着肩膀,虽然剧痛难耐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局促不安地回答,“祭坛养的那些东西只有教主和大司命能控制,而且必须要在千机宫一定范围内,他让我偷袭军营釜底抽薪,结果、结果天征府的二公子好厉害,他单靠剑术就把我放出去的血蝴蝶全杀了,后来他又让我去祭坛撒了一些药粉,应该是暗部研制的东西。”
岑歌木愣得松开了手,想起那天晚上忽然一个人杀到千机宫来的萧千夜,又想起拦在他们中间百口莫辩的萧奕白,忽然间全部明白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岑歌一步一步往后退,不住摇头:“谢岚烟,你就为了一个下落不明的男人去和那种叛徒做交易?退兵?为什么你会以为退了兵白教就能高枕无忧了?在萧千夜之前,高成川曾经数次带兵亲自进攻过千机宫!他想让萧千夜退兵,只是不想军阁的位置落入皇太子之手,这个位置如果被他拿到,手握两大兵权的高成川第一个要灭的就是白教,你凭什么以为他会放过白教?”
谢岚烟坐在湖边,任凭湖水一圈圈的溢出浸湿了衣服,无言以对。
“你那么喜欢迦兰王吗?”岑歌的手霍地握紧,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悲凉的笑意,眼里全是讥讽,忽然又换了对她的称呼,“岚姐姐,你知道师父去了帝都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谢岚烟一愣,她唯一知道的是著名的“沉月失窃案”,但那其中发生了什么隐情,她根本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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