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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涛把兜子随手放在桌子上,也客套地点头道:“刚才我表妹多有得罪,不要见怪。”
“那好了,东西送到了,我也该继续查票了,祝各位一路顺风。”王刚打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张涛马上打开了他送来的兜子,翻了半天,终于发现一瓶白酒的瓶盖有打开过的痕迹,急忙打开,在瓶盖的内侧,抠出了一个纸条。上面写道:
“张先生:先祝您一路顺风,马到成功。鬼子已经盯上了香满楼,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和您联系了。请您也注意自己的安全,并一如既往地帮助我的同志们。只要我们还在坚持斗争,东北就永远是中国人的东北。交给您这封信的同志是王刚,代号‘六号’,他与我是单线联系,请您绝对信任他并对他的身份保密。您在新京的代号是‘零号’。下面是我们在新京的交通站地址和联系暗号,组织已经通知他们帮助并掩护您的抗日行动,请您牢记并在牢记后马上销毁纸条。您的战友张来财。”
纸条下面是几个地址、联系人的名字和接头暗号。
张涛想了想,把后面的联系人和暗号小心地撕了下来,把上面的递给了唐晓云,自己低头默记着联系信息。
过了一会儿,确信自己已经牢牢记住之后,他要过了唐晓云手中的半张纸,在怀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呆呆地看着幽蓝的火苗,目光就变得迷离起来。
“我觉得这信挺奇怪的。”唐晓云小声说,看看张涛没有反应,继续低声说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身份,既然能把这张纸送出来,就说明还有撤离的希望,为什么说得这么绝对,好像一定要出事一样,除非是……除非是……”
“除非是什么?快点说!”张涛把手中的纸灰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唐晓云皱了皱眉头:“除非是他自己不想撤退,一般这种情况都是为了掩护比自己更重要的人,我们的行话叫作‘档棍儿’。”
看着众人没有反应,唐晓云自顾自地说道:“我对这个张来财不了解,我知道‘六号’是共产党‘特科’的王牌特工,从张来财先生可以命令‘六号’为他办事来看,他的职位绝对不低。那么他要掩护谁呢?”
张涛也是疑惑地想了想,“晴川上任”、“捉鬼行动”、“小林被杀”,他把最近发生的大事在脑袋里面仔细地过了一遍,突然脑海中火花一闪,接着就是“嗡”的一声响。他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动了动嘴唇,痛苦地说道:“我就是他要掩护的人!”说罢,两行热泪,从虎目中缓缓落下。
包厢里寂静下来,只听到“空嚓嚓——空嚓嚓——”火车运行的声音。众人知道张涛心情不好,都不再打扰他,自己想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唐晓云没心没肺地吃着零食。
突然包厢外一阵嘈杂,紧接着“咣咣咣”包厢门一阵巨响,张涛暗暗地掏出了手枪,把拿着枪的手放在了桌子底下。四叔把门打开,几个日本兵猛地闯了进来。
为首的日本军曹右胳膊被吊着,绷带上渗着点点血迹,剩下的两个日本兵一个脑袋上缠着绷带,一个拄着拐杖。
那军曹狂暴地喊着:“我们的受伤需要到新京治疗,支那人不能坐包厢的,你们的滚开,我们的休息。”一边说着,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突然瞟到了正忙着啃苹果的唐晓云,顿时淫光四射,“花姑娘的留下。”说着就要冲过来。可只见那吊着胳膊的日本军曹身子诡异地向后飞了过去,几乎是在同时,两个日本伤兵一起倒在了地上。
张涛这才看清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人。这人身材不高,但是很匀称,穿着一件很时髦的夹克,长长的头发拢在脑后梳成一个辫子,不大的眯缝眼薄薄的嘴唇好像永远是在笑着,年龄也就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他轻蔑地看着趴在脚下的日本伤兵,得意地拍着手,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上了**烦。
“真是的,自己都伤成这个样子还能欺负人,这么有能耐去打仗呀,跑火车上来做什么?”那年轻人轻蔑地看着日本伤兵说道。
张涛心头一震,心说这个扎着小辫的愣头青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连日本的伤兵都敢打啊?想到这儿他连忙给四叔使了个眼色,四叔走上去就要把几个伤兵扶起来。
“你们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全都死啦死啦的。”鬼子一边任由四叔将他们扶起来,一边恶狠狠地说。
“你的死啦死啦的!”一个带着白色“宪兵”袖标的鬼子少尉一边大骂着一边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看得张涛一阵心里冷笑,却还是不说话。
“混蛋,赶快滚出去!”少尉用日语大骂了起来。几个伤兵连忙不住点头,灰溜溜地走了。
张涛见他们走了,才把手枪大大方方地放回了怀里。笑着对那个少尉说道:“原来是渡边君,谢谢渡边君解围了,你怎么不在滨岛宪兵队,调到满铁了吗?”
渡边一愣,看清眼前的人后,连忙随口答道:“张君,我的还在滨岛宪兵队的干活,‘共荣号’的押车宪兵小队长井上君的,我的同乡,太太的来看望他,他的请假,我的替班。”
张涛心里说:“请假?怕是你们给人家放假吧。不知道是不是窃听器听不到动静了正急得蹦高呢!”想是这么想,嘴上却说道:“受了伤,人心情就会急躁,我也理解!”说着瞟了一眼还在门口站着看热闹的年轻男子,舔了舔嘴唇道,“这位先生是为了帮我才出的手,渡边队长就给我个面子吧。”
渡边疑惑地看了看这个男子,回头对张涛说:“张桑,我的正好看到,这位先生的良心的大大的好,你的面子,我的给。”说着,对张涛点下头,又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车厢外边的年轻人,冷哼一声就带着两个宪兵走了。
看着这几个瘟神走了,四叔赶紧把门外那个年轻人拉进了包厢:“小伙子,那日本人是随便说打就打的,这是多亏了我们少爷认识那个日本军官,要不然……嗨!”
四叔还要继续絮叨,张涛打断了他的话:“这位兄弟,在下叫张涛,感谢兄弟仗义出手,不知怎么称呼您?”
年轻人也一笑,却不拱手,而是走到张涛的面前微笑着和张涛握了一下手:“我叫贺川,从小喜欢打架,最看不惯欺负人。”
唐晓云放下手中的大苹果笑嘻嘻地说:“你好,我叫唐晓云。贺先生这身打扮真够摩登的,搞艺术的吧。”
贺川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小姐,可不是留辫子的都是艺术家。我在锦州有生意,这次到新京办事的。”见唐晓云伸出了白嫩的小手,也就把手伸过去握了一下。转身说,“我在五号包房,我把东西放回去就过来,自己坐火车挺没意思的,一会儿再聊。”随后就拎着皮箱走了出去。
“又是一个愣头青,仗着自己家里有钱瞎胡闹。火车站那个小警察我还不知道能不能一巴掌打醒呢!”张涛摇了摇脑袋。
“你真以为贺川就是个简单的商人?”唐晓云忽闪着大眼睛,“哪有商人的手掌上有那么厚的茧子?”见张涛不解,唐晓云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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