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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距离人类太远了,下面的人有的喜就有的悲,自己都不一定顾及同族的心情,那它就更不会在乎底下这座钢铁肿瘤,内含多少癫狂伤悲。难得昨晚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洗刷掉泛着血气的连月噩梦,烈日横空,蓝天兴冲冲一把拂开阴云,自顾自在众生头顶浩渺清透。
就在这样清透的上午,兰波经历无数出发前想过没想过的波折,总算将车开到了码头区域。临到真正进去前还有一次小小的碰壁,兰波知道的那个停车场遭菲律宾黑手党炸了,幸而他已经被磨得完全失了脾气,看都不看乱石堆挡住的废弃入口一眼,甚至莫名勾唇笑了一下。阿尔格尔惊慌嚷嚷“兰波你脑子是不是气坏掉了”,他也只是浅笑捏住金毛少年的嘴手动静音,默默掉头贴着码头的墙寻找临时停车场的入口。
他确实找到了,大概。
E号临时停车场说是停车场,也就是绕着一片大型仓库,用铁丝网、废弃货车等围出的空地。一个门卫室,一个自动抬杠器,一张日英双语的收费指示牌,这便是停一次收一百日元的停车场所拥有的全部配置了。
阿蒂尔.兰波当然可以不付钱,模仿其他人狂躁地一头创掉那根用铁皮修修补补多次的破烂栏杆闯进去。但兰波.劳德是良民(所以说你们起假名能不能走点心啊),良民老老实实地排队交钱,温顺懂事地忽略门卫粗壮胳膊上高濑会投降派三当家独有的企鹅刺青,贤淑持家地从众多停靠车辆中精准找出一个空位,严谨乖巧地控制车轮没有压到石灰随手画出来的歪歪扭扭车位线。
“你不要这样笑了啦,好神经,我好害怕。”
阿尔格尔趁兰波松手拔车钥匙叨叨了一句,随后做贼心虚,立马摸出手机晃晃,满脸正色示意要给矢张叔叔打电话,阿尔有正事要做哦?
神经、啊不对,兰波将钥匙放进大衣口袋,从弟弟腿上抱过,飞快揉乱小团子白蓬蓬的毛毛,比个手势示意阿尔做他的正事去。
“呼~”黑毛男人满脸发自内心的愉悦,亲友传授的这解压办法真不错。
“汪呜。”狗狗意思意思蹬蹬腿,见反抗无果也懒得动弹了。耳朵一耷方便主人摸头,眼睛一闭假装不知道自己正被逆着撸毛,一时主宠双方的心灵都得到了慰藉。
“嘤。”矢张政志也得到了慰藉,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阿尔的电话,霎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早饭还没吃就被赶下了船,手里拖着行李箱,肩上扛着大麻袋,肚子饿得咕咕叫。大包小包的,不方便走动只是矢张面对的最微不足道的麻烦。
这里是港口城市硕果仅存的大型码头,日吞吐量极大。货轮客轮混杂聚集,为了给GDP最后的指望提供方便,停车场没了又再建,谁都不敢含糊。如今临时停车场少说有五六个,出入口也据说有八个,全在背道而驰的不同方向。
矢张哪能提前搞清楚阿尔他们要去哪个停车场啊?阿尔自己都说不清,发完“迷路中QWQ”的短信,还调侃没准他们到了瞧着人多车多,直接在出入口停一会儿接上叔叔就走呢。
男人没得到明确通知,压根不敢乱走,死皮赖脸留在轮船下苦等。他担心会走冤枉路,更害怕路过哪辆车,里面的人看上他的行李,突然开门帮他走上人生的捷径。
这是横滨!还是乱了三个月的横滨!区区临时起意来一发劫杀,概率跟去外面随便打辆出租、结果上黑车挖心挖肝倒卖器官的几率没差。矢张就是因为看多了国际报道明白这一点,才会哭天喊地跪求亲戚朋友来接自己哇!
横滨,一个来了就可能没法完整离开的城市。
眼下阿尔终于到了,矢张也终得解脱,记下位置与车牌号,立马连拖带拉风风火火直奔仓库区的E号临时停车场。这破地方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待,船下每路过一个人,矢张就心肺骤停一下,唯恐来者狞笑一声掏枪开干。再多等等,他回东京都第一件事怕不是去医院挂号,看看心脏有没有吓出毛病。
阿尔格尔心情复杂地挂断电话,揉揉耳朵。矢张叔叔是公鸭嗓,尖起嗓子奋力哭嚎属实有点费脑瓜子,现在都有点嗡嗡的。但见识过城区种种乱象,少年很是体谅叔叔的恐慌。E区车辆众多,自家这辆车是横滨常见的款式,颜色也是常见的黑色,不方便辨认,他说了一声准备下车去后面站着等人。
阿尔脑袋上的金毛在阳光下好显眼哒,矢张叔叔指定能一眼找到自己,嘿嘿。
是过于显眼了。
兰波没有丝毫犹豫,夹起小狗下车陪弟弟。横滨混乱日久,再正常的人一直生活在这种地方,都难免染上心理方面的疾病,易怒,暴戾,被害妄想,不一而足。万一有谁找死,他也能就近护住阿尔周全。
下车迎面便是一阵湿冷海风,兰波随手将放到车顶上,慢吞吞紧了紧脖子上的毛绒围巾。
横滨的十二月份平均温度只有8℃,今天还要更冷一些,阿尔格尔昨晚看天气预报说最高气温才5℃。阿蒂尔已经学会享受冬季,然而兰波畏寒的毛病还挺严重,今年家中的空调自入冬后就没断过,外出车子也全程暖洋洋的。这下骤然脱离暖气庇护的区域,海边的风又比市区凌厉太多,扑到脸上跟刀刮一样生疼,冬天用最直率的方式昭显着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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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太有存在感了。
阿尔格尔及时捂住嘴打了个喷嚏:“阿嚏!”
“汪?”
关切地叫了一声,她的皮毛相当厚实保暖,寒冷已经是很多年前独属于幼崽时期的记忆啦。见小主人揉揉鼻子,望过来的眼睛笑眯眯的,很有神采,小狗咂咂嘴,安心顶着一身乱毛趴下,自觉扒拉调整好树枝项链的位置以防硌着脖子,缩起爪爪假寐,突出一个超级没有精神,都懒得伸舌头梳理毛发了。
反正一会儿主人们就会兴高采烈帮狗狗梳好啦,白团子心大地想。
仓库很老了,砖石结构。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的,远远近近喧闹的人声在红墙反复回荡之余,阿尔总是感觉有风拽下墙缝里的灰尘硬生生往自己鼻孔里塞。
应该不是错觉吧,他确实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诶,啧,是、是什么来着?
“木头腐坏的气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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