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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最危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崔弘度笑道:“新罗人看到这些,肯定对金仁问殿下的观感会好不少的!”
“但愿如此吧!”王文佐的将碗里的姜汤一口喝完,辛辣的热汤流入喉管,他这才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再来一碗,有吃的吗?”
“有!”崔弘度一边给王文佐加姜汤,一边笑道:“干衣服也准备好了,先换衣服吧!”
王文佐求之不得,尽管每一本兵书里面都认为与士兵共甘苦是将帅的美德,但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冒雨行军一天之后,换上干燥衣服的诱惑可没几个人能抵御的住。
换上干衣服,吃了点东西,王文佐就赶忙前往金仁问的帐篷,他始终没有忘记苏定方的话:确保金仁问的安全。
当王文佐踏入帐篷的时候,他立刻发现气氛有些不对,那头黑豹——金仁问的贴身护卫和宠物正匍匐在门口,而金仁问本人正和一个白衣老人交谈,这只意味一件事情,他不希望交谈的内容让第三者听到。
“属下参见大总管!”王文佐有些警惕的看了那白衣老者一眼,在这个世界上陌生者总是意味着危险。
“起来吧!”金仁问挥了挥手,示意王文佐站在他的左手边,对那白衣老者笑道:“小侄正智穷力竭,想不到叔父竟然来了,当真是意外之喜!”
“殿下早已有了成算,老朽前来本不过是多此一举!不过陛下既然开了金口,老朽也只能做个厌物了!”
那白衣老人的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王文佐也能听懂个七七八八,闲扯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金仁问恭谨的将其送出帐外,方才作罢。
“金庾信来了!”
“啊?”王文佐愣住了。
“方才那人便是金庾信,新罗的柱国,家兄的岳父,金惠成的族兄!”金仁问笑了笑:“兄长对我还真是不放心呀,这么快就把底牌打出来了!”
“那他会不会对您不利?”
“那倒是不会!”金仁问摇了摇头:“他这人下手毫不容情,当初为家父也扫除了不少政敌,但他也知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新罗,只要我不与兄长争夺王位,他就不会害我!不过他来了这里,我的军令只怕就做不得数了!”
这倒是没啥让王文佐意外的,那白胡子老头金惠成就好几次与金仁问当面争执,而金仁问却没有将其免职,换了个地位威望远胜于他的金庾信来,金仁问被彻底架空不过是顺理成章,不过只要他不会伤金仁问的性命,就和自己的任务没有冲突,犯不着强出头去触霉头。
“殿下无须担忧,属下看这金庾信年事已高,而您正当盛年,且暂忍数年,便又是一番天地!”
“你也以为我对这王位有意?”金仁问笑了摇了摇头:“我若是想与兄长争王位,当初就不会来长安当人质了!仁寿当年随先父上船的那一天,就已经绝了这称王之心。”
“殿下可听说过身不由己?”王文佐道:“您身处这个位置,哪怕您不想当这个新罗王,也会有人把您往那个王位上推的!”
“哦?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我不想当还能把我推上去?”
“比如天子!”
“天子?”金仁问的笑容消失了,当时列国虽多,但能够以天子二字相称的却只有一人,那便是高宗皇帝李治,他冷哼了一声:“你可知道,只凭这句话我就能让你死?”
“若是如此,那也只能怪在下瞎眼了!”王文佐笑道:“不过我想殿下您应该有耐心听我把话说完!”
金仁问没有回答,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王文佐,而王文佐始终保持着微笑,似乎刚刚被威胁的不是他。
“说吧!”
“殿下应该听说过同仇敌忾这个词吧?联姻也好,人质也罢,都不及共同的敌人能让同盟坚不可摧。高句丽和百济没有灭亡之前,大唐与新罗之间就算有些冲突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您这个中间人可以左右逢源,而一旦高句丽与百济不复存在,一旦双方发生冲突,那您就必须要选边站了,新罗还是大唐!”
“新罗还是大唐!”金仁问吐出一口长气,王文佐这番话就好像一根钢针,戳中了他内心深处一直不敢去想的事情,从孩提开始,金仁问就少有能见到父亲金春秋的身影,偶尔能见到也是面带愁容。随着年龄的增长,金仁问渐渐知道了父亲到底是在忧虑什么,并也将消灭世仇百济作为自己的毕生目标,也是出于这个目的,金仁问才在二十出头便渡海来到异国,侍奉大唐天子的。
在长安的这些年里,他尽忠竭智,谨小慎微,得到了天子的宠爱和信任,也终于推动大唐出兵征讨百济,达成了金氏父子的夙愿。但金春秋的去世让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继承王位的兄长金法敏虽然表面上对他颇为礼遇,背地里却十分戒备。而最让金仁问伤心的却不是兄长的敌意,毕竟自古天家无亲情,父子兄弟相残也是常事,比起大唐李家,金法敏待他已经可以说是宽厚大度了。最让他伤心的是其他新罗人的警惕戒备态度,就好像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新罗人,而是大唐的将军。
“王校尉,你觉得真的会有那一天,我与兄长会兵戎相见?”
“属下不知,但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其实我觉得这也不能算是坏事,百济和高句丽灭亡后,肯定是宗庙被夷;而即便将来有一天大唐与新罗交兵,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换了个人当王罢了,也还是令尊的骨血,至少宗庙国家还是能保住的!说不定令尊当初送您去长安就是有考虑到这些了。”
“这你可就错了!”金仁问摇了摇头:“王位传给家兄是先父早就定下来的,否则他也不会让家兄迎娶庾信公的女儿,我若是去争夺王位,先父在九泉之下只怕也无法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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