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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王边听应皇子说,边在脑中思索着。好像有点明白圣上为什么那样高兴了:皇妃的疯癫对他和应皇子来说是害,搅家败家有百害无一利,可却能在关键时刻帮到圣上,让圣上大展龙威。——对圣上来说,这岂不就是上天派来的救兵?或许圣上也跟他一样,把这当做是一种像。他义王的败像。
义王徐徐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正在讲述的应皇子以为义王是对自己所说表示首肯,便继续说道:“……圣上后来又问了孩儿番邦蛊毒的原委,孩儿说当时人在山北,是回来后听丫头们说皇妃犯病,请来胡太医诊治。胡太医细问之下,丫头们才说皇妃睡梦之中,常常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些什么。胡太医便说是中了番邦蛊毒。”
“嗯。”义王开口道,“想来圣上也是不信会有如此离奇之事。唉!也是家门不幸。皇妃醒来如今也有三年有余,可疯癫之症并不见一丝好转,这又说起洋话来。便是马神仙也说不出其中缘故,也难怪圣上疑心。好在并未惹来祸事,你回去还是要多加提醒。”
应皇子想说皇妃如今好多了,可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
“圣上有没有问及皇妃如何将洋人的计划知道的这般详尽?”义王又问。
“问了。”应皇子道。“孩儿只照实说,洋人以为我朝无人能听懂其语言,在万寿节上便肆无忌惮的说了出来。那一日二皇子陪同洋人去学堂参观,皇妃又无意间听到他们说什么……勃朗宁,说那是洋枪。孩儿便知道他们想要用洋枪来谋刺圣上,便跟随在圣上身边,……暗中保护。”
说到暗中保护,应皇子不觉低下了声音,他知道义王一直以来的图谋。解释道:“孩儿是觉得洋人怎么说也是番邦异种,不能让其以为我朝中无人,可以任由其横行作恶。若是他们诡计得逞,必定烧杀抢掠搅得朝歌没有宁日。再则二皇子其人阴狠贪婪,没有丝毫信义可言,若是让他即位,只怕首当其冲便会对两府不利。”
应皇子所说的两府指的是义王府和义王别府。当然还包括这两府的人。义王当然知道,可还是平静的喝着茶,继续问道:“皇妃又是如何知道这……勃朗宁是个什么东西?”
“冰儿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就是知道这是个洋枪的名字。”应皇子刻意淡化着皇妃在这件事中起的作用。将这场谋刺反击战说成是皇妃无意间一听一讲,而他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从而自动自觉的担负起了保护圣上的重任。
“嗯。”义王未置可否的应了一声,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递给应皇子道,“皇妃如今有孕在身,切不可再让她任性妄为,要好生在府里养胎。”
“不必了义父。”应皇子忙道,“皇妃如今已节俭了许多,府里又无别的开开销,用不着这许多。”
“拿着吧。”义王道,“以前尚不需她节俭,如今怀了我马家的骨血,更不必如此。你回去讲,让她只还是想要什么便买什么,不够了只管来取。”
应皇子见义王如此说,只得接过银票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忙不迭的就要还给义王,义王只是一摆手,道:“皇妃不是喜欢那什么珍珠吗,我已经传出话去了,若有人送来时,你知会徐福一声,他自会让人送银票过来。”
应皇子只是诧异义王这般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生儿育女这等小事动情。只当这是对皇妃怀孕的奖励,便将银票收了起来。反而对义王所说皇妃喜欢珍珠根本没有在意,更没有多想义王是如何知道的。义王说的也十分坦然。好像他知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却说皇妃的兴趣如今早已不在物质上,每时每刻想着的都是她肚子里的宝贝。跟他说话,给他唱歌,写爱心小字条。每天什么都不做,心里却是无比的安逸和满足,没有一丝无聊或者罪恶感。
回想起以前,一天中最长的时侯,便是白日里应皇子不在的时候。她吃饱睡足,坐在花园的凉亭,看着园子里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等着这一天过去,等着应皇子回来,脑袋里一无所想。——真的是恍如隔世。
尽管知道她这样的身份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可那个时候,她却时不时感到无聊。不只是一个人待着有这种感觉,就是一帮人出去玩的时候心里也时不时会冒出一丝空虚无聊之感。只是被她强压了下去,努力做出一副开心惬意的样子来。看看别人都是其乐融融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人都说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难道她就是无福消受此等闲情逸致?或者,这真的不是她习惯的生活?闲适安逸只会令她坐立不安?
她心里偏不信这个邪。
明明不渴,却让人端来冰镇酸梅汤,又是让人捏肩,又是让人捶腿,做出一副惬意的表情。可心里却烦躁的只想挥手把她们都打开。然后撒丫子绕着花园跑个来回,出一身透汗,跑到缺氧,让死水一般的心脏骤烈的跳动,大口的喘气,才觉得畅快。
她受不了走路都要被人搀着,一摇三摆,明明两步就可以到的地方,却非得摇上半天。受不了想喝水,却非得等着,等紫玉过去斟茶试温,再款摆着端过来,让她一下就没了想喝的欲望。
她受不了被人伺候。明明自己一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却偏要过三五道手才能达成。而她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在天边,也自会有人给她弄到。只消她动动嘴。而她只需轻摇羽扇在家坐等。
杨贵妃的八百里快马加鞭送荔枝也就是如此吧?可她却觉得这样轻易得来的东西对她来说没有一点成就感。并且严重消耗着她对物质的热爱。物以稀为贵,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她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想当初她对老夫人的一颗小小红宝石都能看的眼睛喷火,可现在,一个屋子都装不下她的珠宝。
——因此,对于应皇子拿回来的银票,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交给紫玉收起来。
“义父说,你想要的珍珠,他已经传出话去了,可能很快就会有回应了。”应皇子道。
“他怎么知道我想要珍珠?”皇妃问。拿过纸笔来递给应皇子。
“做什么?”应皇子问。
“给宝宝写一句话啊。”皇妃道,“宝宝已经一个月了,你这个做爸爸的还没对宝宝说过一句话呢!”
应皇子对于自己父亲的这个新身份还有待适应,更别提这样怪里怪气的自称什么爸爸,也接受不了这么……直接的表达方式。便推说有些累了,回里屋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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