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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后。
某天盛妍坐在房间镜子前,摸着自己鬓角的白发,听见外头有个成熟的女声试探着喊了自己:“柳姨?”
叫她的人是陆以容以前资助过的一个小孩儿,后来陆以容看她天资聪颖,看着这小孩儿新兴心性不错,就将她带在身边当继承人培养,如今也已经将手头的产业交到了她的手里。
陆以容从没提议过要孩子,盛妍知道她的体贴,也默契地从不说起孩子的事情,两人在这小孩儿身上倾注了许多的心血。
这会儿柳婉听见了那声音,却不打算应答,只将目光移到了房间另一处桌面上,上头是好几幅相框。
有一张是她跟陆以容婚礼时的合照,还有一张是陆以容的单人照,婚礼照放在最前,单人照放在另一边——旁边还有些祭奠用的小白花儿。
今天是陆以容走之后的第七天。
她亲自送这人走的。
到现在,她闭上眼都还能看见陆以容走之前拉着她的手,对她笑的灿烂的模样——
那是她这一生见过的陆以容笑的最开心的时候。
仿佛她并不是离开自己,而是赶着去赴下一个生死之约,提前在下一个轮回等她。
当时她拉着柳婉的手,明明两侧鬓发已然有了霜色,偏偏除了眼尾的一两道浅浅尾纹,再难从她身上寻到岁月的痕迹。
盛妍曾经以为自己只会被陆以容年轻时的面貌所吸引,待到日后那情感便会逐渐由浓转淡,由爱情变为亲情,最后慢慢习惯相守,习惯爱这个人。
然而并不是。
陆以容的容颜随着时间的拉长,日复一日增添韵味,这个人是从内而外的吸引她,以至于连她要走的时候,盛妍都觉得这人依然是当年自己见过的,那个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有件事,我一直到今天才敢确定。”那时候的陆以容拉着她的手,笑着如此说道。
盛妍眼角有些发红,一半注意力在控制自己的泪水上,另一半注意力在她身上,顺着她的话赶忙问道:“什么?”
陆以容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想透过她的眉眼看进她的灵魂里:
“你陪了我一辈子。”
盛妍低低地“嗯”了一声,看见对方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帮忙擦掉眼角那些控制不住要掉下的泪水。
她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再次抬头瞧见陆以容安心的模样,她才反应过来,陆以容的意思是,直到今天这人才敢确定自己会陪她一辈子。
盛妍动了动嘴唇,刚想说句话,又听陆以容开口道:“怎么还这么爱哭?”
盛妍擦了擦鼻子,回答:“因为我一直都是你的小公主啊。”
因为你一直都把我宠的很好啊。
陆以容点了点头,声音变低了许多:“那就好……”
她慢慢地阖上了眼睛,仿佛马上就要睡过去,就在眼皮子快要完全闭上的时刻,她又蓦地惊醒,动了动手指头,示意盛妍靠过来一些。
盛妍将耳朵贴了过去,眼泪顺着脸颊落到她的颈窝里,听她小声地问道:
“我这一辈子都在叫你婉婉,下次再见到时,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吗?”
盛妍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回答,问出这句话的人已经慢慢地停了气息。
她的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
原来陆以容一直都知道。
所以她从来都没跟盛妍提过孩子,也知道盛妍留下全是因为她,不愿再有更多牵绊着离不开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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