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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帝只觉得好笑,姑母家新找回的这小丫头倒是很有点儿意思。十九生得出色,但这般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也太不克制了。小丫头到底还年纪小,不懂避讳……武德妃却没明德帝的调侃之心,她在审视着长安。她审视长安此时看周和以,到底有几分真意在。
然而她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长安就专注地盯着周和以。
周和以闭着眼睛保持姿势,嘴角却微微勾起来。
长安:“……”
……
热闹的一场洗尘宴落幕,明德帝满意地拥着武德妃进了内殿。
众人很有眼色地散了,周和以走在人群最前方,手中提了一盏灯笼,颀长的身板人群中十分显然。长安多看了几眼,惹得几位公主捂嘴偷着乐。长安有点尴尬,她只是觉得那位殿下困成那样,这么黑的天儿,该不会摔跤吧?
摔好像是没摔着,那人领着一众公主,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上。
人一走,还端着的姜怡宁脸立即就拉下来。她在长安面前素来是没端着,憋屈了一个晚上,气得成功地积了食,此时被宫人扶着匆匆回去歇下。
长安吃得少又饮了些果酒,有些上头。正扶着下人的胳膊缓缓走,醒醒酒。夜里风凉,长安晕乎乎的,走了许久才回到住处。
站到住处门口,已然是半个时辰之后。
屋里,宫人早已备好了热水。长安被人扶着去洗漱,换了身清凉的亵衣坐在窗边吹风。
这鹿鸣宫到处栽种了奇花异草,此时凉风袭过花圃,传来阵阵幽香。长安靠着窗棱坐了一会儿,就这般开着窗,去榻上歇下。不习惯有人守夜,长安将守夜的宫人打发回去。凉凉的风吹过纱幔,她很快便睡沉了。
夜色越来越沉,草丛中虫鸣声渐渐低沉,风也越来越凉。
凤来殿中,周和以仰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依旧无法入睡。明明之前在鹿鸣殿都小憩了片刻,为何一回来便清醒了?王爷掀开了薄被坐起身,冰凉的亵衣从胳膊上滑下去,他捏着眉心,只觉得头疼欲裂。
方自仲靠在帷幔外面,隐约听到内殿的动静,知道主子这是又没睡着。
“主子?”方自仲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小心翼翼道,“不若您用一点安神香吧?用一点儿不碍事的。都是张太医亲自配的,不会对您身子造成损害……”
周和以靠着床柱,扬起下巴,胸口那股暴戾的情绪压不下去。
“主子,主子……”
“若实在不行,喝一点安神茶也可。奴婢早命人在灶上温着安神茶,可要饮一杯?”
周和以又动了动脖子,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发颤。
“主子?殿下……”方自仲还在轻唤。
只见周和以刷地一下扔掉薄被,挥翻了床头案桌上的杯盏,赤着脚便下了榻噼里啪啦地就开始砸。外间方自仲顿时吓一跳,连忙掀开帷幔冲进来。然而周和以的动作只是一瞬之间,他匆匆冲进来,只看到剧烈晃动的床帐和一地的破碎的瓷片,被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的薄被以及扔了一地的摆设,周和以的人不知所踪。
方自仲脸都吓白了,这大晚上的,主子去哪儿了?
周和以憋着一股想发泄的火气,用着轻功飞跃了几座宫殿,直奔鹿鸣殿的后厢房而来。
黑夜中,一轮明月当空,映照得屋顶的周和以仿佛全身披上一层柔光。他悄无声息地在屋顶掠过,眨眼就落到了长安所在的屋子。
四下里静悄悄,廊下换岗的守卫正懒洋洋地走动。周和以在屋顶蹲了一会儿,快到无影地落下去。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发现长安屋子的窗没关。他脚上没鞋,白皙的脚背踩在地上,莹莹地泛着光。只见王爷一脚踏上窗棱,轻轻松松地跃进了屋内。
一进屋,长安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围绕,他的情绪立即就缓和了一些。
周和以站在床榻边上,静静地看着。纱帐里,长安抱着薄被睡得人事不知。王爷心里很是不爽,他睡不着,凭什么这愣子却睡得如此香甜?
长安对他的怨恨无知无觉,砸了咂嘴,然后嘴飞快地蠕动了起来。
王爷更不忿了,不仅睡得香,还做美梦了。
羡慕嫉妒恨的王爷气不过,两大步走到床榻边坐下,一手捏住长安的腮帮子往外拉。睡梦中长安感觉到脸颊疼,糊里糊涂就一巴掌扇过去:“死蚊子,滚!”
啪地一声响,王爷手背上一个鲜红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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