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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坐在那里的又不是帝姬,而更像一个成年的皇子,带着皇室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冰冷而傲然地俯瞰这一切。
“泉原非任何一路,而是直隶京师,”她说,“原是太祖仁心,而今却被有心人所用,不知来日九泉之下,可有颜面再见太祖皇帝?”
这话说得极重,宇文时中就有点坐立不安。
宗泽不明所以,还很认同地点点头。
“但臣不知此事究竟因何而起呢?”
她看了一眼宇文时中,忽然说,“先生,这既不会是太子哥哥所为,也不会是哥所为,他们是我兄长,他们不会如此待我。”
宇文老师这口气终于能吁出去了。
“不错,”他斩钉截铁地说,“必有小人从中作祟!”
为什么宇文时中会心虚?
因为扎兴元府口袋这事儿需要转运使来做。
还不是一个转运使,得利州路两边的转运使一起发力,哪怕他们不是主谋,而只是却不开情面,对下面人搞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让他们“却不开情面”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当然,帝姬的身份是有兜底的,哪怕兴元府因她民怨沸腾,真就闹上朝廷,她最多也只是被官家不轻不重骂一顿,再送回京城找个道观继续修她的仙。
这事儿最后还是要着落在康王身上,到那时看谁往外跳参康王一本,才能知道到底是哪一派在搞事。
就算他一个太子党在利州路,他都不能保证这事儿没有太子党的参与!
但不管是谁在搞事,宇文时中想,这人都很不了解帝姬的性情——
就像宗泽老爷爷似的!
现在还因为帝姬瞬间变脸而震惊得没有回过神来!
“臣前番去书凤州,已有回信,”宗泽终于勉强地找回一点理智值,进入兢兢业业模式,“日前粮米油盐调配已毕,这两日便能运至兴元府,解百姓燃眉之急。”
帝姬听后就很认真地点头。
“兴元府有宗翁,何其幸甚!”
老爷子捻捻胡须,虽然没有因为夸奖而骄傲,但眉目间也轻松了一分。
但宇文时中没有,他留意地看了赵鹿鸣一眼,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
帝姬像是在笑,但更像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凤州的物资是不可能到的,口袋要是扎不上,泉县这样大动干戈跟她结死仇是图什么?皮一下很开心吗?
但她已经明晰整件事都是一场针对她发起的战争,她必须得回应这场战争!
帝姬返回灵应宫了。
似乎心情还不错,宫女们窃窃私语。
证据是今天她给几个高坚——不对!是小指使——喊过来一起吃了顿饭,还和他们说笑了半天。
她甚至还特地将李世辅留下来下了一盘棋!
站在旁边伺候的宫女们看看那个虽然皮肤有点黑,但相貌很清秀英挺的少年,一个个竖起耳朵,准备听点豆蔻初开的小儿女言语。
十四岁的青涩少女,执棋的手纤长美丽,羊脂白玉一样,对面的少年看都不敢看,耳尖就窜起一点可疑的粉红。
周围的宫女们正不自觉面带微笑时,少女忽然开口了:
“世辅来兴元府许久,”她轻轻地说道,“想不想父亲呢?”
“臣为帝姬效力,”高四果低着头,“自然……自然……”
“不如写封信,请他来一趟怎么样?”
高四果一愣,“帝姬的意思是?”
少女的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突然就打开了燕国地图,“我这里,还有一笔铜钱可以给他买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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