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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去护驾了,还不让我们走,那等暴民来了,不就要冲着我们了吗?”
“是呀!所以小的也打算等兵爷走了,我们尽快出发,免得被暴民拦下!”
“你先等等!”韶声伸手按住了家丁的肩膀,碰到的那一刻,她能感受到粘腻腥臭的,半干涸的血渍融化在她的手心。她的脸唰得一下,瞬间白了,但她更不敢松手。
车里的韶言比韶声更怕。
在韶声掀开车帘问话之时,她也看到了满头是血的家丁。只一眼,便让她吓得捂住双眼,缩进马车的角落里,不敢再看。
韶声本想质问她,见她如此,也只得作罢。
韶声撑在家丁的肩膀上,向着外间四处张望。
耳边马声隆隆,萦绕不绝。
披甲的禁军驾着马,飞奔驰向前方,在无风的夏日午后,带起阵阵热浪。前方,只见马蹄扬起的尘烟,与滚滚而去的兵士,全然望不到圣人仪驾。
韶声心里只想着怎么离开,一时间竟忘了害怕。
直到一队车马出现在眼前。
车马由兵士护送,但居于正中的,似乎是是同他们一样的官员眷属。
韶声定睛一看,心中灵光乍现。
她一把推开车门,提起裙子,向着那辆车跑去。也顾不得是否有马儿失蹄,无意践踏到她。
她拨开浮在空中的尘土,绕过散落在地上的行李杂物,拦在那队车马之前。
韶声记得居中那辆车,是周静周大人的!是她父亲为她定下亲事的大人。虽为了奔逃,取下了周家的铭牌,但车子的形貌,她记得!
“周大人留步!”韶声用尽了全身力气,一遍一遍地呼喊。
眼见着越来越近,前方开路的甲士,高高地扬起鞭子,呼喝着就要驱赶韶声。
当鞭子挥下的刹那,车内的人发了话:“秦骑尉且慢。”
正是吏部文选司郎中周静。
他站在车前,文质彬彬的白净面庞上,一把长髯垂至胸前,显得端方儒雅。
那秦骑尉听罢,收起手中的力道,下马拱手:“周大人。”
“骑尉辛苦了,劳烦稍后片刻。”周静回以一礼。
周静与这位秦骑尉有旧,便行了个方便,护送周家车马下山回京。
“柳小姐可还能走?”周静安抚过秦骑尉,又关切地转头问韶声。
此时韶声因长久地嘶喊,已经力竭倒地了。
听见周静的声音,她勉力起身行礼,急切地问:“求周大人带我与三妹下山!”
她怕周静为难,又转头对着秦骑尉行礼:“求这位骑尉大人行个方便!”
周静转头看向秦骑尉。
“这……看在周大人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位姑娘的行李太多,恐怕……”秦骑尉犹豫地挠挠头。
“都不要了!”韶声果断道,“若是我们随行人多,也可以在周家货车中挤挤的!”
“那好吧。”秦骑尉答应了。
“多谢骑尉大人!多谢周大人!”韶声连声拜谢。
韶声一行人,顺利地搭上了周家的便车,又有禁军骑尉的庇护,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京城柳府。
中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柳韶言听说要弃行李而去,非要命人在箱笼里找寻她的琴,带着一起走。
见她磨磨蹭蹭不肯走,秦骑尉担心误了圣人的诏令,也不知暴民什么时候会涌来,便一脚踹开翻找的侍女,黑着脸将她们都提溜上了周家的货车上。
柳韶言吓得战战兢兢,一句辩驳的话也不敢说,红着眼睛,不情不愿地随着韶声上了车。
周家没有主母,柳家姐妹与便周静的女儿同乘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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