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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死啊!”
那倏然刹停的车主人摇下车窗把声音喧了出去,雨打在车玻璃上像颜料一样抹开那人的脸又被雨刷器刷得干干净净,赫然露出一张怒颜。
因果双目震颤地盯着那被碾成两半的幼小尸体,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似的要往前跑,但被身后的人用双手环抱着拽回来,因果一边挣扎一边不可遏制地哭,他听因果细微地唤着“小西”,这才意识过来她如此嘶叫的缘由。
但小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冷静得不像话,甚至第一秒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往后是无数的猜想理由,但都被那断成两半的尸体完全淹没了——它的死是既定,无可挽回,但更可怕的是陡然生出一念,与其每日嫉恨那领养人不如亲眼看着它死在眼前。
万般挣扎之中因果还是被他拉回了公交车站台,而那辆车的主人只留下一句“神经病”便再度用车轮子压过那本就碎开的尸体。
本以为他能保持如此冷静,但还是被这一幕刺到整个视线开始破碎,随之而来的耳鸣令他不经意地松了力气,因果趁机飞奔而去,又是喇叭声响彻天际,他强迫自己看清追了上去,又被车灯晃得目前一片亮白。鮜續zhàng擳噈至リ:yehua5
因果跪在那血肉模糊甚至都看不清生前是何物的尸体前,雨把她的身体都打沉了,无数的喇叭声、叫骂声把她包裹成汤圆,她是黏黏糊糊的芝麻馅,供人品尝。
桓难追过去时差点视野扑黑晕倒在地,他强撑着不断扭曲的意识,告诉自己不能软弱,他现在必须把因果带走,可是越靠近那团碎肉就越发搅乱他本该异常冷静的头脑。他蹲下身来从后抓上她的手臂说着“我们回去把它埋了吧,我们先回去……”
因果忽地伏下身,沾满了泥水与血的手扒开那碎成一块一块的肉,桓难正欲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却见她抓着一小块还带着黑色皮毛的鲜红肉就这么囫囵吃了进去,他双眸紧缩,从她吃进去到他手指伸进她口腔这中间甚至没有多少停顿,他惊恐地喊“你疯了啊!”手指几乎要伸进她嗓子眼,给她一阵干呕,没经过咀嚼的肉块就这么被呕了出来,滚回本属于它的种群,但再怎么拼也都是缝隙了。
桓难刮着因果口腔里残留的肉沫,因果又去拾新的肉块,他猛地掐上她的脸语气急转变凶:“它死了你也想死是吗?!”
他伸进她口腔的手指还抵在里面,因果不停地想呕吐,但什么也呕不出来,又被他抠着嗓子眼,精神濒临崩溃之下直接一口咬下他的手指,他倒吸一口凉气,因果本以为不过咬出了血,抬眸却见那断指的横截面露出个白骨,她怔怔地松了口,被咬断下来的断指啪地滚落在地。
他看着自己突兀地少了根手指的手掌,竟还是冷静得不像话。
也许是因为——“不对!没有这回事!我的记忆里没有这种事!”因果大喊。
她忽地转动双目,本应刺耳和混乱的四周都静悄悄地像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一样,哪有什么车与灯,哪有什么雨和夜,一片空白,皆是空白,连小西都成了空白。
因果突然又蛄蛹着腹部干呕,她感觉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快要把自己卡窒息了,拼命地抠弄嗓子眼,于是这才费劲地从里面呕出了——一只眼球。还带着纤维血丝圆滑地滚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她捂着脖子意识有些紊乱地抬眸,被他挖了个眼窟窿的一张脸吓得往后一挪,而他看起来还是那样与——世——无——关——
“怎么会没有呢。”
他的左侧胸口开始突兀地凹陷,凭空要把他的心脏给挖出来,是的,因果就算不说要他的心脏,他自己会凹进去,然后从因果的身体里长出来,但是人怎么能有两颗心脏?于是多余的心脏就会被她呕出来,可她那么细的颈,连眼球都能卡住,心脏又怎么出得来?
她感觉喉咙里卡着的东西越来越膨胀,她无法呼吸,而他左胸口直穿一个洞,他的心脏完完全全长在她身体里了,他逐渐在被她啃食,这次再不能吐出来了。
这次该融为一体了,因果。
“但你该醒了。”
因果倏然睁目,冷汗浸了一身,入目即那张梦中挖了个窟窿的脸,见此刻完好无损甚至有些太过完好而感到莫名的愤懑,因为太狡猾了,这双眼睛太可怕了。
可她醒了还是喘不过气,他整个人罩在她上方,双手掐在她的颈上,她眼睛瞪大了也不见得他松手,暗沉的眸子不知道思绪停留在哪里。因果折断的手使不上力,便伸出另一只手去扭他的肉,他目光一转,手上的力道松了些,放她大口呼吸。
“你还是想活的。”他狡猾的眼睛剖出一丝笑意。
因果抓着他还锢在她颈上的手,没什么力气扯,自然是扯不下来。
忠难一点一点地凑近她,因果大梦初醒,还没从那些痛苦的回忆和最后那莫名其妙的画面中脱离,脆弱得要命,双腿因他的身体压在正中央而不得不分开,身体很沉,快要砸进床里那样的沉,呼出的气都是被火烫过的,她知道她又发烧了,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
“你一直醒不来,我想这样或许能叫醒你。”他把因果抱在怀里,她的肩膀和脸都是烫的,像火烤一样。
因果垂着脑袋模模糊糊地说:“……你掐死我算了。”
他吻在她烫得要命的侧颈,靠在她肩头轻笑:“你真想死就不会扭我的手臂了。”
哪有人会用掐脖子来叫醒一个正发着烧的病人。
但确实是叫醒了,再做这个梦下去因果可能再也醒不来了,她会在梦里编排自己可怜的后半生直至完全死在梦里。
忠难把因果放回了枕头上,她看着他在一旁把毛巾在冷水盆里打湿,拧干,再折迭铺在她发烫的额头。他说:“就说你肯定会发烧,超市只能等你好了再去了。”
因果一直盯着他看起来淡然的脸,把他盯得倒是有些发毛。
“怎么?”
“我们还能做过去的共通梦吗?”
他拿小刀削着苹果皮的手顿然停滞,完整的皮被剥了一半就断了开来。
沉寂数秒,他重新开始削剩下的皮,牛头不对马嘴地自顾自说:“待会儿我给你做粥。”
但每次都这样扯开话题就太明显了。
他都不屑于说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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