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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阮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清,从油罐车冲向他们的第一秒,靳越舟已经把自己死死拢在怀中。
伴随着最后一声巨响,车体和百年老树撞击,车窗玻璃碎片支离纷飞。
前半个小时吸引众多津云镇目光的车现在变成一堆破铜烂铁,车头引擎盖因撞损报废自动翘起,一缕黑烟从缝隙中冒出。引擎仍在运转,丝线发热震颤,在雨幕中嘶嘶作响。油表盘的粗短针柄指向九十,车轮悬在空中飞转。
所有变故只发生在短短一瞬。
山楚恢复往日沉寂,除了边坡护栏损坏严重,其他无异平常。油罐车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剧烈的疼痛形成数道急热流漩涡,巨大的撞击致使宋阮脑子一片空白,车身翻到,血液倒流,直至冰凉潮湿的气息从破碎的窗口灌入,宋阮逐渐恢复一丝神智,一个助听设备早掉落车外。
死死揽住腰身和后脑的手掌松落。
不适感、错位感从耳蜗传遍全身,全世界的声音骤然远去,变得模糊不清,晕得天旋地转。
他想听见,想听见靳越舟的声音,“靳越舟……”
“靳越舟……”
……
低声的呼唤似水滴落入广袤深海,没有回应。
幸而船船没事,发出呜咽的叫声。
车内三人一狗,两人昏迷。
天空阴霾,山雨最擅于给山楚蒙上一层模糊的雾。
车头发出嘶嘶嗡嗡的震响。
宋阮艰难偏头,懵了一秒钟,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为了护住宋阮,靳越舟的安全带早就松开,歪倒在一边,双目紧闭,似是承受了两人大部分重击,玻璃碎片割伤了脸,脑袋鲜血淋漓,伤口不知何处。
仿佛一根生锈的铁钉直愣愣在宋阮心脏上戳了一个眼,一股股冰凉的液体从胸腔中回流至头顶,压迫大脑神经,眼前一阵阵发懵。
耳后皮肤底下的一层疼痛牵扯全身,宋阮忽觉全身疲惫,眼皮子沉重,他试图又喊了几声靳越舟,依旧没得到回应。
拨打急救电话时,对方那头的声音犹如电流嗡嗡,宋阮已经辨不清音调,努力用只言片语理成一段完整逻辑严密的话,听不见对方声音,无法确认求救是否传送到位,像是濒死的人自说自话。
直至潮湿的雨气隐约有烧焦的气息,火光在朦胧视线中跳跃。
不能晕过去,宋阮轻声呢喃,火光中偏眸,沁着水珠的玻璃切面锋利无比。
锋利的切割面极快划破柔嫩的掌心,血液从掌面汩汩流出,靠着一点微弱的疼痛意识,宋阮强撑着开门,将靳越舟拖出车内。
两人身形相差太大,没挪动几步,好几次差点摔在地上,船船着急忙慌,用牙齿咬住靳越舟的裤脚,不停往前拽着走,以为能使出力气帮忙。
半凝固的雨水打在宋阮脸上,雨水打湿双目,睫翼湿成一片。
在宋阮把昏迷的司机也一同救出后,意识混沌晕沉,全身犹如重物碾过,双眸也发涩、发疼、发胀,不断地要想流泪,怎么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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