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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花躲也不躲,眸光冷寒地打量他,直望得他心中发毛,低头拉扯身上满是血渍的衣裳。
她哑着嗓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少年一怔,鬼使神差应声道:“我姓薛,叫薛恕。”
他说罢,自己也觉得奇怪。不过一只微贱小妖而已,凭什么她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
“阿恕。”她轻声道,“今日我若是死了,有几句话劳烦带给你师妹。”
薛恕听说他师妹,便抬头道:“是什么?”
阿花吃力地道:“你师妹二十刀杀不死我,是因为她亏欠训练,腕力不足。刀尖入肉,准头总是偏移半寸。还有你——”
她喘了一口气,继续道:“以活物为炉鼎,行采补之术,本是淫邪之法,非是顺应乾坤阴阳平衡之道。现下师门不罚,日后总有你吃亏的时候,须得认真修习,不可懈怠。你师妹年纪尚小,你要以身作则,做她的表率。”
薛恕脸色几度变幻,最终狠狠地道:“卑贱小妖,休想巧言令色,毁我道心!”
阿花却是一派平和:“也好,杀了我,彼此干净。”
薛恕越发气恼:“想死,偏不给你痛快!”说罢欺身压下,用力吻住她苍白干燥的唇瓣。
他气势汹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和青涩。她不肯就范,他便一手捏开下颌逼她张嘴。舌尖撬开齿关,舌肉灌在她口中,蛮横强硬地翻搅碾磨。
她口中有浅淡血腥气,他不在乎,反而愈发吻得动情热烈。卑贱妖魔企图蛊惑人心,他偏偏要她知晓,究竟是谁说话作数。
一滴泪砸痛手背,薛恕气喘吁吁地放开她。仔细看时,小妖双目通红,竟是在哭。
“哭什么?”他心烦意乱,不耐烦地捞起衣袖给她擦脸,“你以为假惺惺抛几滴泪珠,我就能放过你?”
阿花痛恨交加,双手发狠挣动,竟将玄铁链生生挣断。她一扯断束缚,随即翻身化做斑斓猛虎,咆哮着撞出门外,誓死闯出重围。
她这一番动静不小,连带着触动不少机关。薛恕心中一惊,顾不上理清缘由,便脚步如飞地追了上去。
阿花回头见他穷追不舍,只当又要抓她回去。情急之下反手打出一小团妖焰——她无意害人,只想将他推远一些。不料方才被她引动的猎妖机关中,恰有一支长臂弩机。薛恕倒飞出去,正撞上背后破空而来的箭尖。
阿花周身血脉寸寸冰冷下去,直到林寂将她搂在怀里,她还僵着一双眼睛,定定看向身前的虚空。
“我杀人了。”她木着嘴唇说,“他身上全是血不动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杀他……我不知道,不知道后面有箭……”
所幸林寂火速赶来,及时护住薛恕心脉。阿花却满身伤痕,胸腹创口鲜血淋漓,林寂不准旁人碰她,自己一点点摸索着清洗上药,心痛得险些支撑不住。
“没事,没事了。”他只敢轻轻抱她,唯恐稍稍用力就会害她伤口崩裂,“我救了他,他不会死。宝贝好好的回来了,宝贝没有杀人……不害怕啊,我来了就没事了……”
阿花像个吓呆的孩子。林寂又亲又哄抚慰好一阵,她才回过魂,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大哭过后是大睡,大睡之后就是大病。
阿花发高热,身上烫得像块火炭,喂水也吐,喂药也吐。骨头一碰就疼,挨不得床板,窝在兰濯怀里小声地哭。
兰濯急得团团转,只好含一口汤药,嘴对嘴哺给她,喂几口就捋着后背顺气。虽说麻烦些,终归是喂了进去。林寂打上五毒宗那日,他远赴北海求药,分身乏术。等到他风尘仆仆赶回来看见她的那一刻,几乎痛得喘不过气。
从前的小老虎灵动、丰腴、鲜活。如今脸色惨白,双颊凹陷,身上满是青紫淤痕,胸口和肚子血肉模糊。所幸她是妖体,好生将养几日,待伤口愈合,又能活蹦乱跳。
林寂携了季青梧,一剑砸开五毒宗的大门。
“二百戒鞭,一鞭不少。”她沉着脸对林寂道,“我在戒律堂亲自看着罚的,打得皮开肉绽,保管比阿花姐姐只重不轻。薛恕重伤卧床,暂且搁置,等他养好伤再罚。”
“很好。”林寂赞许地拍拍她的肩膀,“等薛恕能下地了,有劳你再跑一趟。冤有头债有主,总要算清楚。”
这只是明面上的。一个月后,薛恕刚刚挨完二百戒鞭,五毒宗所有房舍屋顶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当晚纷纷扬扬地下起鹅毛大雪,真个是天为被地为席。弟子们吸着鼻涕下山寻泥瓦匠,硬是一个都找不到。
掌教真人气得从头把他们臭骂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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