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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姝乔终于想起了这张脸是谁!这是方瑾!这是方瑾的脸!怎么回事……她用双手捂住,然后又来回的摩挲这这张脸皮,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念头!“最近京中可有死了什么人?”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都觉得眼前的女人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玲珑说道:“最近……最近的也是三个多月前了……长平侯府的方大姑娘突然暴病死了。”
“还有呢!”
“还有……”玲珑哭着脸看了一眼珍珠,珍珠比她的胆子还小,头低低的几乎要缩进脖子里,只好接着说:“还有咱们府上的少夫人被处斩了……”
“李姝宛呢?”
两个丫头面色一变,显然误会了,玲珑道:“她……她不是……少夫人不是李姝宛,那个少夫人是假的,上京的人都知道了。那个少夫人是李姝乔假扮的,李姝乔已经被处死了……真正的李姝宛,听说……就埋在李府的后花园里,找到的时候,都已经腐烂了……”
李姝乔听的怔神,知道她们误以为自己问的是‘沈少夫人’,转念又惊异于她们说的李姝宛的死。怎么可能,李姝宛要死也是死在沈府,知道其中定然另有内情,当下她也不再说话,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看向铜镜,镜子里仿佛是另一个人在与她对视,冰冷木然的注视着她……
方瑾的脸,沈渊杀了方瑾?李姝乔用手指轻轻刮着自己的长发……这样,也好。她想笑,可镜中的人,一动不动。
北野狂沙漫天不是笑话,眼看着已经入了冬,往年一到这个时候,常常有小股小股的军队或沙匪钻到边城里抢东西,百姓频受滋扰,今年能平静到这个时候算是稀奇的事。然而这样的平静总透着一种诡异,赫连霆远在风暴滩驻守,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信了。
这么多年不论是喜是忧,老头子的信一月一封信,从来没间断过,赫连韬在府中急的团团转,洪秀才也在一旁袖着手,盯着北边出神,心底也有些微微的发寒。甲三一身寒气的从门外闪身进来,气还没喘匀,抬手捧着一封信。
赫连韬和洪秀才都是松了一口气又提上一口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信。两人对视一眼,竟有点不敢接。最后还是洪秀才伸手拿过,去了火漆,几下展开,上上下下来回看了两遍,才把信递给赫连韬:“世子看看。”
赫连韬见洪秀才的脸色没有太大惊变,放下心,拿过信一看,不是老头子的信,是甲一写的。“我爹病了?”赫连韬跌坐在椅子里,有点愣神,赫连霆在他心中如山一般伫立在那,他从来没想过,没敢想过这山有一天会病,会倒。
“风暴滩风沙太盛,气候恶劣,老将军毕竟也已经上了年纪,早年间在北边西边连年征战,身上受的伤不计其数,年轻时还不显,人一老,精神头还在,身子骨却是撑不住了。”洪秀才一边想着为何这信是甲一代劳,一边想着今年北野的不寻常,话就说的慢,将赫连韬的担忧也抻的极长。“我真想去找我爹,亲眼看看!”
洪秀才摇摇头,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世子既然接到了老将军的消息,君上那边怕是也得了消息,北野如今不能不守,老将军病了,此时那边说不得还得再去一个人。世子前几日不是还说……”
“洪叔的意思是……”赫连韬又来回踱了几圈。若是六皇子在这个时候出去,不痛不痒的,想来会很顺利,另外,有六皇子在,也不怕老头子出什么事他两眼一抹黑:“我这就进宫!”
此时,东宫之中,太子金徵颓然坐着,脑中纷乱一团,因为他发现,这些年来,他自以为经营的密不可破的脉络,在脱离的沈家之后,竟然一夜之间散尽了一般,他召他们前来,他们竟然一个也没来!就连曹丞相都没来!他是太子!他们怎么敢!这样明目张胆……
刘侧妃小心翼翼的说道:“兴许姑丈是有事耽误了……”
太子看了一眼刘氏,想要开口训斥,刚瞪起眼就把到了嗓子眼的话又憋了回去,他得冷静,如今他身边没剩几个人了。兴许曹相是看准了什么苗头,暂时不该来。沈家!都是沈家狼子野心,这么多年居然利用他太子的身份网罗群臣!这是结党!
他已经忘了当初其是他自己要结党,却没想到沈家不过是明里依附于他,父皇不知道?父皇心思那样深,怎么会一点也看不出来?还是父皇根本就没打算管他?早就想把他给废了?“怎么办?难道就让寡人眼睁睁看着老五坐上那个位子?”
刘侧妃心惊胆战,手上的帕子几乎拿不住,“殿下,这话说不得……殿下毕竟是太子,是君上亲立的太子!”
“说不得?都这个时候了,寡人如今当真成了寡人了……还有什么说不得!”太子越说越激愤:“太子又如何,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就什么都晚了!就算君上要保我,可老五不会这么轻易罢手,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等着寡人呢!老五最会暗地里捅刀子!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刘侧妃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木了,手也抖的厉害,太子若是不能顺理成章的继位,那……“殿下,殿下您定要三思……”
太子此时已经火烧眉毛,没了沈家真真假假的照应和庇护,他此时就像没长出翅膀就提前脱了壳的蛹,脆弱的一塌糊涂。又没有办法逃离。他能怎么办?先下手为强?比别人先举刀子,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当年……当年父皇还不是一样?势力单薄,单靠着自己心狠手辣,几乎把兄弟几个杀尽了……他猛地转过身看刘侧妃,慢慢放松,声音缓和下来,说道:“没事,没事……你怎么吓成这样?寡人就是说说。你先回去,等曹相过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刘氏抖着告退,一路上停了又停,靠在丫头身上缓气儿。
瓴秋在暗处看了一个来回,悄声退走,回到太子妃的住处,太子妃已经六个多月的身孕,抱着肚子半靠着,面前摊开几个花样子。见她进来,随口说道:“这几个花样子都不错,看着怪灵巧的。”
“主子……”瓴秋见太子妃面色不错,心情好了许多,说道:“方才奴婢看见刘侧妃从太子殿下的书房出来,浑身抖得的厉害,靠在丫鬟身上,步子都迈不开了,怕是出了什么事……”
梁氏手上一顿,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道:“到底是小家子气,有那么几分小聪明就要攀那攀不着的高枝儿。这段日子太子一个人都没找来,已经坐不住了,他与沈家离了心,如今就剩下个太子的名头,半分依靠也没有。定然是要狗急跳墙了,他就是个傻子。”
“主子小声……隔墙有耳!”瓴秋语气略带责怪,连忙仔细看了门窗,才重回到太子妃旁边,她知道太子妃已经彻底对太子失望,可太子到底是太子!“难道真的没希望吗?”
“希望?”梁氏冷笑一声,一副事不关己。“若太子真是个聪明的,就不会让沈家给哄了这么多年,沈家拢了人,怡妃也生下了皇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是捧着自己家的人,还是跟着一个不信任自己的外人?”
“咱们毕竟与太子是一体……”
“太子何曾将咱们与他当做一体?不管他承位与否,都与咱们没什么相干。”梁氏看了一眼瓴秋,手上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我还有他,我只要他就够了。”若是可以,他宁愿太子不承这个大统,可太子若不承大统,不就是个死?那她们娘俩怎么才能保命?
门帘被掀起,上面百福锦绣晃悠两下,荀嬷嬷走上前来,手上提着个食盒,嗫嚅了两下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梁氏皱了皱眉,问:“嬷嬷,你在那站着干什么?手里提的什么东西?”
荀嬷嬷仿佛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将食盒一层一层的打开,放在一旁的方几上:“主子,老爷挑主子喜欢吃的送来了一些点心,还亲自送了过来。”
梁氏一下子直起身,从榻上下来走近来看,疑惑道:“我爹?他人呢?他怎么亲自来?”
荀嬷嬷话有点不利索,“方才太子爷叫了老爷进宫,老爷说这是夫人亲手做的点心,顺便就给带来了……只是……他……他方才在奴婢的耳边说了两个字……”
梁氏突然从脚底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荀嬷嬷冷汗都下来了,说:“老爷说‘小心!’”
梁氏几乎被定住了一般。她的目光移到那些摊开的食盒上,挨个点心掰开来看。什么都没有……小心?他爹怎么会莫名其妙说这样的话。荀嬷嬷喉咙发紧,说:“主子,咱们屋子外面全是人,是太子的吩咐,守着不让咱们出去……只许进不许出……”
梁氏手上的糕饼啪嗒掉到地上,想起方才她与瓴秋说的话,太子现在就要动手?太子找她爹干什么?难道是让她爹去弑君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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