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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黄色的信封,规格尺寸和他上周从学校超市购买的一模一样,此刻封口敞开,卡在岸边草缝之中,随风摆动。
石椅延接到水面的草地,草根乱糟糟地折断,半湿的泥土中,印着一个方正的鞋跟印。
眼前突然一黑,他险些站不稳,普通人落水,两三分钟就会失去知觉,几乎没有时间多想,程砚洲纵身跳进深不见底的池塘。
这方池塘挖得早,底下水草横生,早些年就有人夜半醉酒失足溺死在里面,村里几次提议填埋,却总被住在附近方便用水的村民联名拒掉。
程砚洲屏住呼吸,拨开杂乱的水草,水下乌蒙蒙的,眼前如同糊了层沙,游鱼细虾慌不择路地乱窜,他下沉触到水底,视线所及之处,没有看到任何人形物体。
程书岚原本在家等着,可她看哥哥送未遥姐姐走后一直没回来,便出门去寻,谁曾想,刚在池塘边看见哥哥冲过去的身影,下一瞬,他就跳了下去。
问清始末,程书岚颤抖着手报完警,站在岸边焦灼地等待,总算等到哥哥冒出头。夹杂着慌乱无措的哭腔,她喊了句:“哥!”
钻出水面,程砚洲大口大口地喘气,“打给傅未遥,问她在哪?”
“好,好,哥你小心!”
程砚洲朝遮阳帽游过去,再度扎进水底。池塘正中心比他料想地要深,几次下沉无果,水压重重挤着胸腔,头痛欲裂。
体能已到达极限,隐约听到岸边传来书岚的呼叫,电话打不通,程成说姐姐没有去县里,回来了。
纠结晃动的水草从面颊刮过,差点缠住手脚,他四下巡视,最终定格在黑洞洞的底部,迷茫,绝望,束手无策,只恨不得在脚底绑上一块石头。
上天啊,请一定要保佑她,平平安安的。
岸上,程书岚眼眶含泪,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
“什么情况?”有人问了一句。
“我哥他还没上来……”程书岚泪眼朦胧地看向身侧,愣住,“姐姐?”傅未遥拖着根细长光滑的竹竿,竹竿尾部是精心编织的网袋,她突然怔住,惊诧:“你哥在底下?”
“他以为你掉水里了。”程书岚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程砚洲!”开口有些哽咽,傅未遥转向池塘,拼尽全力大喊:“你疯了吗?还不快上来?程砚洲!”
混沌中劈开一道光,还好,还好她不在水底,程砚洲忍着肺部不适,扯开水草,循着那抹光亮往上游。
竹竿撑进水底,傅未遥自认水性尚可,正欲潜下去捞人,水面突然荡起波澜,程砚洲探出身,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目光灼灼地盯着撑竹竿的人看。
他可能自己都没发现,朝后梳拢的湿发上还缠着根绿油油的水草,眉头紧紧拧着,眼神如狼般坚毅,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吃了她。
吃就吃吧,还挺好看的。
心跳有如擂鼓,傅未遥抿着唇,将长长的竹竿递过去,“哎,我拉你上来。”一秒,两秒,确认她安然无恙后,程砚洲对递过来的竹竿视而不见,闷不吭声地游到岸边把已经浸湿的纸币一张张捡起来。
终于踩上地面,浑身不间断地往下滴水,程砚洲卷起钱,塞进湿漉漉的裤兜里,对面前的程书岚道,“回家吧。”
仿佛没有看到身后的傅未遥。
切,谁稀罕?既然钱已经被捞了上来,她拖着竹竿往相反方向走,打算把捕捞网还给人家。
手腕倏地被人握住,她转头:“你干嘛?诶!”
身体骤然倾斜,险些倒进他湿透的怀里,程砚洲拉着她,不管围观众人探究的视线,径直朝家中走去。
长长的竹竿拖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嗑哒嗑哒地敲在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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