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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摇了摇头,“没什么,两卷文书罢了,我从前哪一日看的文书不比如今一个月看得要多?不算什么,只是我自己没有当年那个精神心气儿了。再有两年,两年之后,若是还没有什么动静,那我也不理了。”
这话是实话,她一向不打无准备的仗,凡是都会提前筹备周全不假,但她也不是会杞人忧天的人,会因为一个猜测舍出自己的身体去,时时警惕提心吊胆。
她如今的行为是为求“周全”,可若是两年之后嘛动静没有……其实她已经考虑好到时候怎么拆乘风的招牌了。
看她的神情婄云就知道她肚子里没酿好水,抿嘴儿有些无奈地微微一笑,道:“好了,不想那些了,您就睡吧。这一年来您这身体也没个消停的,这眼前落雪了,天气转凉,可更要仔细了,再染一场风寒,我师父能哭出来您信不信?”
锦心自然哼哼道:“闫老会不会哭我不知道,但我若把这话学给闫老,他定会用功课堆得让你哭出来的。”
婄云一贯行事周全稳重,院子里的大小事也一贯是她拿捏做主条理停当的,何况还有与外头的联系并两桩事务,素日空出来的时间其实不多,闫老既欣慰于她的天赋勤奋、也体贴于她的忙碌,故而素来并不怎么留功课与她。
但若是真留下两样……那也属实是够婄云忙的。
婄云一时说不上是无奈还是好笑,摇摇头道:“您就快睡吧!这头二更天了,您再不睡,今夜可没得好睡了。”
到底锦心是被她撵上床乖乖巧巧地闭上眼了,到底谁没睡着又有谁清楚呢?
锦心若不想叫人知道,那就是天王老子密探头头来了,也是摸不清她的状态的。
婄云只在锦心榻前立了许久,凝视着她看似平稳的睡眼,良久才低叹着道:“总是不叫人省心。”
……
赵家一行人并未在金陵多留,过了大定之后就迅速启程回京了,知道他们是要赶着回京过年去,文老爷与文夫人也没多留。
他们何止是没留,还白白又搭上一个。
春闱一向是在二月里举行的,金陵至京都路途遥遥,过了年再动身是绝对来不及的,得要提前过去,才有修养身体、养精蓄锐、温书复习准备考试的时间。
文夫人本打算留他到腊月里再动身,到底是舍不得儿子过年不再家里,想能多留一日是一日。
但文姝晴到底说动了她,文姝晴的意思是文从翰与他们一起走,路上可以免去许多麻烦,琐事上也有她来操持,能叫文从翰省下时间安心复习,何况文从翰进京本也是要到她家里住去的,文家在京城的宅邸空置一年多,还是住到她哪里方便。
如此两相看来,不如现下就跟这样一起上京了,方便省事。
到了京里,空余时候多,文从翰也能多些时间修整调理,调整好状态参加春闱,若是时间迟些,路上生些波折差池、或是文从翰到了京中水土不服,届时都错不开手的。
再有现下动身,年前至京,文从翰还能与他们一处过年,免去一人在途中过年的冷清孤独。
文夫人听了这话,也无言反驳,思忖半日,还是叮嘱云幼卿尽快替文从翰打点好行囊、点好随他上京的人,便让文从翰与赵家一行人一同上京。
船只护卫人等自然文家是文家另备,总不会叫文从翰坐赵家的船依附赵家而行,文姝晴那边也很快做好了安排,只等文从翰动身了。
落了雪,金陵的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文从翰心有不舍,但却知这是迟早要走的一段路,别过父母妻女弟妹们,他便踏上了上京的船,周身自有四个心腹小厮、两位自幼嬷嬷照顾,船上还有二十余文府护卫护持。
这人数是再三精简过的,不会压过赵家仿佛喧宾夺主,却也不会令人看轻。
天气寒冷,他身披着一件狐裘氅衣,背影挺拔,虽穿着臃肿,却仍有几分风度仪态在身。
登船前一回头,文从翰见云幼卿抱着小小的安姐儿立在码头上,不由挥手道:“快回去吧,天寒,莫让孩子受了寒气!”
他才已与众人别过,此时回头忍不住多叮嘱一句,便叫云幼卿眼鼻一酸,热泪滚下,不住地点着头,强压哽咽声高声道:“夫君一路保重,我在家中定然好生孝敬父亲母亲、照顾好孩儿,夫君只管放心。望夫君此去,一帆风顺坦荡平安,能够蟾宫折桂、雁塔题名……”
她极力忍泪不欲叫文从翰忧心,然而相识多年结发数载,文从翰又怎会听不出她声音中的不对?
一时强登了船,文从翰又立在船头上向这边招手,扬声连道数声“安心”、“安心”。
到底文夫人沉着些,此时取帕拭了泪,来到云幼卿身边拍了拍她的手,道:“莫哭,莫哭了,叫他也跟着担心啊……”
云幼卿用力点了点头,抱进怀中小小的娃娃,文夫人忙道:“快回车上去,这天儿冷得很,安姐儿受了寒就不好了。”
又唤一旁的姊妹几个,“你们也快都回车上去!三娘你快拉着小四上车……”
未心点了点头,最后看了缓缓驶动的船一眼,拉着锦心的手往回走,“好了,咱们回家,大哥这是奔咱们家的前程了,咱们在这里哭哭啼啼,反而叫大哥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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