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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樱晓眼里,上次容温开罪恭亲王未得惩罚,已算万幸,如今竟又要与皇室辈分尊崇的大长公主杠上,这般得寸进尺,等同找死。
樱晓这颗心七上八下的,悄悄觑了容温一眼。
依旧是那张和婉驯良的脸,她却觉得,公主变了,大变特变!
往日她不过稍稍张扬,便要被谨慎守礼的容温、桃知二人逮着连番训诫。
如今……
如今容温的张扬,远胜她十倍百倍。
而且,容温不仅是张扬,还心狠手辣,疯魔了一般。
弑父、冲撞皇室长辈、逐伺候多年的桃知、甚至还敢公然对皇室得寸进尺。
也是——这样的主子,难怪不把她们这群奴才的死活当命看。
樱晓脑袋深垂,死死扣住掌心,心中一阵凄凉,久久不见动静。
外面两府争吵的动静越发大了,听着似有动手的趋势。
容温被惊得从话本儿结局抽离出来,视线落到还半跪坐在车内的樱晓身上,淡淡疑惑,“怎么了这是,为何不去传话?”
情绪善恶本就是瞬息变幻之事——任容温如何聪慧,也料不准所有人心。
“奴才……奴才……”樱晓紧咬下唇,满头大汗,半天没憋出一句完整话来。
她总不能对容温说,她不愿去做这种自取灭亡的蠢事。
这时,替容温敲腿的小宫女忽然停了手里的活计,跪出去一小步,口齿清楚道,“回公主,樱晓姐姐定是上回受的腿伤没好利索,眼下病痛犯了,不若让奴才替姐姐去跑这一趟吧。”
“你是?”容温内有元忞嬷嬷,外有卫长史,已极少自己亲自管事了。此次出行,也是这二人替她打点的,除了樱晓这个大宫女,容温只记得几个从前在宫中便伺候她的小宫女。
眼前这一袭青衫,绒花小髻,容色稀松平常的瘦弱小宫女,容温是不认得的。但莫名的,容温又觉得这小宫女有几分面善,像是在哪处见过。
“奴才名叫扶雪。”
听了这名儿,容温眉梢一挑,倒是想起来了。
宫中给她准备的那个没派上用场的试婚格格。
“谁安排你随行出来的?”容温不咸不淡问道,她若记得不错,这个扶雪可不算个老实人。
当初她大婚第二日,扶雪也不知怀揣什么目的,趁着卫长史不注意,偷摸跑到她面前来,编些身世凄苦得拙劣谎言,哭哭啼啼想博她同情。
说什么从来不想当试婚格格,只求她把她留在身边伺候。
谎言被戳穿后,扶雪便由卫长史安排了个洒扫丫头的活儿,前阵儿端敏长公主第一次闯公主府时,打伤的便是她。
想到此处,容温倒是来了几分兴致,仔仔细细打量扶雪一眼。
她也算有本事,能从那般被卫长史防备的状态,一步步由最末等的洒扫丫头往上爬,进了出行的车队不说,竟还能‘如愿以偿’登上舆车近身伺候。
扶雪知道容温在打量自己,食指紧紧扣着做洒扫丫头时摸出来的老茧,故作镇定,“公主出行车队里有位姐姐突发急症,元忞嬷嬷便点了奴才顶上。”
“突发急症,这可真不凑巧。”容温让扶雪替自己倒了杯水,抿着喝了一小口,似不经意顺口道,“嗳……什么急症呀?说来听听。”
“高热不退,面上红疹……”话说到一半,扶雪忽然惊觉容温是在套自己话,若她为了在这片刻功夫讨好容温,把那宫女的病情说个一清二楚,岂不是坐实了她为了随行出来,对那宫女下手的事。
扶雪心头一惊,睫毛微颤,干涩转圜,“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那位姐姐病倒后,奴才便被元忞嬷嬷点了卯,收拾行囊随车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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