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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不赖你!”书香把烟递给琴娘,看着她脸时又表态道:“我跟你好,跟你好我就得跟你一块受着,除非拍屁股走人一走了之。”徐疯子曾言,说沟头堡的风水局破了,可直到现在也没看到他人,又不是半仙,具体情况谁知道呢,“遇到混事就得混着来,没别的法。”
“知冷知热会心疼人。”秀琴既羡慕又向往,感念在暖心的话语之下却不敢跟孩子再提别的,也没脸去提。正在这时,坡下响起了喊声,“姐,这门儿还锁不锁?”
被打断思绪,秀琴忙回了一句:“把锁头挂门上就行。”
日头毒辣,好在坡前的树遮挡起一半的热,透过树的缝隙,她看着解放媳妇儿等人笑呵呵地从坡下走上来,也看到了自家兄弟夫妇俩骑车上了马路。嘬了两口烟后,秀琴便把胖乎乎的小手伸了过去,搭在书香脸上,“将来,谁跟着儿子谁享福。”历经了赵永安之后,如果没有后来的贾景林和许加刚的出现,她这生活或许真就被改写了,而她也心甘情愿乐意给书香当个破鞋,然而现实却粉碎了一切——自始至终也不会允许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存在,更不会任其随意选择,就像多年前始终横亘在她头顶上的家庭成分问题——时至今日,这魔咒似乎永远也没被摘除干净。
院里响起了一道吱扭声,赵永安已从东屋走了出来。其实跟赵永安也算不上仇人,毕竟当初要不是被他牵线,也不可能引出后面的故事,但书香就是打心眼里膈应这个人,如同得知内情之后开始腻歪起赵伯起和贾景林。
“这么热怎不进屋?”
“正惦着进去呢。”
本以为杨书香走了,谁知道竟又撞见了,赵永安也只得硬起头皮干笑起来,还摸了摸光头。自打事情败露算来也有几个月没过吃肉了,将养的这段日子,鸡巴勉强算是恢复一些状态,尽管如此,却哪还敢再去触碰霉头。“在内哥仨那轮班住呢。”有些没话找话,同时也在向书香证明——我可没纠缠你琴娘。
“这话说的,轮谁也轮不上我说三道四。”书香把双手插在一处,活动着自己指关节,“村里不都这样吗,儿子多轮班来,难不成还赖在这儿?”
“应该轮班应该轮。”
“早就该轮班了!”
“是是。”心有顾忌,赵永安又是几声干笑,他不敢过多逗留,生怕被眼前这小子来几拳头,岂不自找没趣吗。
瞅着赵永安消失的背影,书香若有所思地说:“说到底应该得感激一下他呢,当初要没他咱娘俩也不会成,我?我也不可能变成男人。”往事唏嘘,似梦似幻,其时都已印刻在他血液里了,包括呼吸,包括心跳,包括身体融合在一处的美妙——得失间总有好的一面,书香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以在看向琴娘时,他笑了:“出了这么多汗,先去换件吧。”琴娘胸前的米白色衬衣确实给汗打湿了,浸透出里面同色的奶罩,朦胧间,颤耸的奶沟若隐若现,都腻汪出一片白肉来。“回家吧,不也还没吃饭吗。”
秀琴身子猛地一颤,在这骄阳如火的六月面前,枯乏燥闷的心头仿佛被注入一道清冽的甘泉,霎时间便爽透了全身。她“嗯”了一声,被书香抓起了小手。不管以后遇到怎样窘迫难堪的场面,哪怕生活举步维艰,起码在这一刻秀琴的眼前又看到了希望,也重获了曙光。“跟,跟琴娘一起回去?回去。”她不时拿眼角扫着书香,怕他不答应,话都有些期期艾艾。
书香嘴上“嗯”着,下意识念叨起来:“也不知我妈去哪了?”
“没在你艳娘那?”
书香摇了摇头:“凤鞠说转一圈又出介了。”
秀琴朝书香身旁靠了靠,紧紧抓住他手:“估摸这会儿在家呢吧。”
看着琴娘眉角舒展开来,书香心里一宽。“一会儿去园子打点井水给你擦擦吧。”忧虑中却总抑制不住心血来潮时的冲动,他便在这迷茫和困惑中把手抻了出去搭在琴娘腰上,同时又以母亲的话来寻求自我心理安慰,“我妈常说不让我去瞎琢磨,那咱就啥也不想,以后,肯定都会好起来的。”嗅着琴娘身上独有的味道,往怀里扯了扯,在她软糯的回应下,他心底里倏地蹿涌出一道邪念,这很无耻,也很罪恶,却足够刺激,当即他便抱住琴娘的腰,把嘴贴在她耳垂上,“我想在赵大跟前搞你。”
……
“自行车厂的人可不太干净。”操场上,陈浩天一边转悠着腰,一边提醒一同做着热身运动的哥儿几个,“到时都提防着点。”
“先把规矩讲好了。”老鬼等人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敢背后铲人,就跟他们干,也没什么新鲜的。”
“不惹事,但成心拿咱们找乐的话,绝不该着。”说出此话,焕章就把目光瞥向书香——“杨哥你说内”。书香正在那抱着脑袋做蹲起动作,几个来回过后他跳起身说:“老规矩,敌不犯我我不犯人,先礼后兵。”话说跟自行车厂的人也不是头一次打交道了,面子上总得过得去,“身体碰撞肯定在所难免,再说人家不也比咱们壮实吗,所以甭跟他们玩硬的。”行不行看行动,扬长避短趋吉避凶才是关键。“到时候可别粘球,见缝插针。”
“就照杨哥说的去做。”
“未雨绸缪,不打那无准备之仗。”等自行车厂的人到齐后,这帮小伙子已经把战术布局安排妥了。王宏仍旧顶在最前面,杨书香侧后,老鬼和浩天镇守中路,两翼分别由李振西和冯加辉把持,而焕章则仍旧守在后腰的位置,组织后防并负责发动反击往前输送炮弹。
曹幸福把矿泉水送来之后就走了,但许加刚并没走。这家伙也理了个中分,扎在自行车厂的这群人里不知在那说着什么,反正横看竖看都像个汉奸,还向杨书香等人挥了挥手。“过来喝水啊。”客套起来就像脑瓜顶子上的太阳,铺天盖地,就算之前和他有过过节或者是心生嫌隙,此时此刻恐怕也没法去拒绝人家的好意,何况又是人家主动打的招呼,“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都认识,可别太狠了。”
书香朝许加刚报以微笑:“还得求你们脚下留情呢。”知道这群人不太好惹,他就本着不去招惹也不畏惧的原则跟对面一众人等又笑着挥了挥手。“熟头摸脸的都,咱这算是杀家鞑子了。”一水意大利国家队队服的三班小伙们自然也跟着附和起来,随后便把规矩搬了出来。“都不是外人,就别弄什么蹬踏动作和背后铲人了。”
在阵阵嬉笑中,一个脸色惨白的青年跟身侧的半光膀子青年示意了一个眼神,随后这个半光膀子的人就作为代表跟对面的三班小伙儿们回了一句:“放心,我们不会以大欺小的。”说得倒挺爷们,看架势应该是自行车厂的带头大哥吧,撂下话,他就朝那个白脸青年笑了笑,好像还叫了句什么,嘴里嘟嘟哝哝,随之这个脸色看起来有些病态的青年就笑了起来,嘴里也是一阵叨咕,也不知又说了些什么。
约定说好了就开始踢,球场就是战场,踢起来之后可就不讲什么友谊和原则了,本来嘛,这本身就是身体对抗竞技,得着球后自然当仁不让了。除了身板不及自行车厂的青年轴实,三班这群人基本也没有什么劣势可言。要速度有速度,要意识有意识,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团队配合,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基本上都能独当一面,所以,尽管岁数比自行车厂的人稍微小那么一点,但场上的表现却都很顽强,压着对面呈一边倒趋势——仅上半场三班就组织发动了十多次有效进攻,对着敌方球门频繁狂轰烂炸起来,一度压得对面这群社会青年喘不过气,一直保持四比零的结果直到下场休息。
差强人意的结果面前,自行车厂的尊严和每一个人身上的傲气均被这无情的现实所粉碎并践踏,他们看着对面那些比自己小的孩子们脸上的笑——眼神里满是恶毒,除了咒骂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发泄手段了。
“昨儿还吹得乌丢乌丢的呢,今儿腿怎就都软了呢?”率先发言后,青年阴柔的声音在烈日下不断发酵起来,最后又汇聚在他那张瘦削而又惨白的脸上,他狭长的眼睛虚眯着,环顾起左右时有些似笑非笑,但毫无疑问,却如同刀子一般捅在了每个人的心里,“不都说不滋他们吗,怎一下子都成乌龟了?”换别人或许早挨大耳刮子了,但唯独他却相安无事。
“球不也喂了么,技不如人还怎踢呢?!”抻头说话的仍旧是半光膀子的带头大哥,说话时,他也环顾起左右来,“脸都丢尽了,还踢个鸡巴踢啊。”
病态青年咳嗽一声,嗓音一如既往的透着尖锐:“话可不能这么说。”碍于年龄,即便他再如何老成持重仍旧也还是个年轻人,所以,狠话难免也会说个一二:“咱们就没点优势吗?”眉头一皱即展,又把目光锁定在带头大哥脸上。
带头大哥斜睨起双眼瞟向不远处的人群,说:“这帮小屄崽子,还就不信了我。”之所以说不信是因为他人高马大,有膀子力气,说起话来也是一副口无遮拦莽了莽气的样儿,不过话又说回来,实力面前终究矮人一头,这就难免怨气冲天了,“还说不用去梦高拉人呢,都赖你屄养的。”说着说着就开始骂起街来,骂骂咧咧地冲着许加刚就来了,像是忘记了厂长姓啥,劈头盖脑就是一通数落。“你妈内个逼的,舔着屄脸说如何如之何,结果就这操蛋揍性?!”
众目睽睽之下,许加刚的脸立马红到了脖颈子:“怨我?都把我盯死了!”他面向带头大哥,心里一个劲儿的暗骂——肏你妈啊你个傻逼玩意,嘴上却又不服:“也没个接应的,我能怎么踢?你让我怎么踢?!”
“盯死了?你踢的操蛋还不让人说了?”带头大哥吐了口唾沫,脸上尽是不屑之色,“丢球也不回抢,往前面一站跟你妈大鸡巴佬似的,不怨你怨谁?!”
“行啦行啦,刚子也尽力了不是。”病态青年伸手一拦,掏出红塔给带头大哥扔了一根,“这一脑袋汗,他不也出力了吗。”说话时脸上带笑,不经意间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三班小伙儿们,随即便自言自语起来:“年前厂长拉人去小树林打架,哎,是不是跟对面十号内小子?看着还挺飘。”
大伙儿耳朵都支棱着,被病态青年这话题一扯,四下里顿时议论起来,说年前内次打架动静不小——据参与者回来透露,说对方一共出动了一百多号人,又说顾长风和雷子等人手里都带着家伙,“咱厂长带去的这点人连人家一个零头都不够,还打架?不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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