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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都安排好了,你还琢磨啥呢?」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西屋,见大儿子问,杨廷松笑了起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嘛,爸这心里高兴呗!」
「哎呀,又让你操心啦!」二儿子婚事在即,杨刚的心里也特别高兴,父亲都六十多了,他不想让父亲再操劳了:「他结完婚能消停个几年,最后就等三儿了。」
杨廷松慨叹道:「都是我孙子,操心不也应该的吗!」
杨刚心里感怀,笑着问道:「爸,晌午那酒感觉咋样?」那两瓶酒留一瓶给兄弟——当时没喝,剩下的那瓶众人一分就落个吧唧嘴,估摸连味儿都没尝出来。他知道父亲平时善于控制自己,一天喝个一两二两正好给父亲补补身子,也不过量:「要是感觉不错回头我再拿给你。」反正泡了一大玻璃瓶子,随喝随兑就是。
「那酒味道不错,入口绵滑带着股浆味,嗯,后劲挺足实还不上头。」杨庭松坐在了方桌对面的马扎上,嘴上这么说,却有些心不在焉。他脑子里一直在寻思怎么把大儿媳妇留在身边,正苦无对策,猛然听到东屋传来颜颜的叫声,眼前忽地一亮,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呵呵,估摸着颜颜又饿了!嗯,大晚上的你们就甭让颜颜回去了,明个儿上午胖小跟红红不去姥家吗,小二开车拉着他们,省得黑灯瞎火再折腾了。」对于杨廷松来说,这真是一场及时雨呀:今晚上我要不把云丽搞上,都对不起颜颜这几声叫唤。
「今年咱家是多了口人呀。」杨刚一边说一边笑。往年都是吃过年夜饺子再返回东头那边,不管是看录像还是看电视电影,也不怕折腾,可今年就不同了,吃完年夜饭怎么也得十二点多,要是抱着孩子回介的话确实够折腾的,再说那个点外面乒乒乓乓的一通鞭炮,也怕惊着孩子:「要不让胖小和红红从这……」说了个半截,杨刚陡地想起了一件事,下午打牌时赵解放他们曾过来找过:我净顾着高兴了,怎把解放约好了晚上的事儿给忘了呢?那这,那这我还怎么看云丽给三儿红包?
「过年就让孩子们睡个整齐觉吧,又得拜年又得走亲戚,赶赶落落的。现在颜颜也能搭着流食了,我跟你妈照看就行。」杨廷松的手指头频繁敲击着四方桌,腿都禁不住来回抖动起来,说话时他把事儿使劲往自己身上揽,那张并不老的脸上笑得越来越开心:「过十二点吃饺子,完事你们都回去歇着。」
「爸,我妈她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晚上再让她看孩子不折腾她吗……让云丽带着孩子吧,反正我们也没啥事。」考虑到母亲的身体状况,结合着实际出发,在一番权衡利弊之下杨刚只得退而求其次。散牌之后从这西屋忍一晚上倒也能将就一下,就是这计划有变,没法展开行动看三儿和云丽搞那事儿了:「那我和云丽就留下来,从西屋睡一晚上。」
「你回来的这几天四处应酬,爸本心是掂着让你好好歇歇。」杨庭松摇起脑袋,「平时孩子跟我们也习惯了,吃多少我们心里都有数。」
「平时都是你跟我妈伺候我们,一年到头也不得闲儿,孩子你们就甭管了……」杨刚顺手又点了根烟,说着说着便沉默起来。
「老大你少抽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叮嘱着儿子,杨庭松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你跟云丽平时都忙,我心合计,趁着我跟你妈都还能动,能帮一把是一把,家家不都如此吗!」其实他就等儿子吐口留宿这句话呢,见儿子答应下来,脑头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只要能把云丽留下来,我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拿下她,到了那个时候,嘿嘿,还不是由我说了算。好事得成杨庭松是越想越美,越美就越禁不住浮想联翩。云丽今个儿穿得这么骚,摆明是要跟我玩一出欲擒故纵的戏,既然你这么会玩,那我也不能跟不上节奏,到时候我先把避孕套戴上,缓和一下你的情绪……
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杨庭松都忍不住伸出手来,他也从烟盒里抻出一根香烟,点着了,一边抽一边指着棋盘跟儿子讲:「爸跟你再杀一盘。」青烟缭绕肺腑通达,心情直比外面的烟花爆竹,又脆生又亮堂,对此,他有充足的信心能够拿下儿媳妇,打好这场攻坚战。
西角门上挂着的灯笼紧随正门口的灯笼点亮之后,尽管天空晦暗没有半点星光,但地上却一片火红,耀得树影婆娑,连坡下的三角坑都蔓延出一片喜气。这样的氛围下,西场边上的树木刷刷地舞动起来,欢歌载舞正在热烈地庆祝着;胡同里更是提早铺好了一层亮堂的红地毯,准备迎接来自远方的亲朋好友;而院里则是一片灯火通明,似乎是个演唱会的舞台现场,正等着主持人来主持节目呢。蹂杂在这撩人的喜色之下,鞭炮一响,若不是除夕年夜这个举国欢庆的大喜日子,还让人误以为这是谁家在娶媳妇呢!
爷俩絮絮叨叨正唠着,就在杨庭松拿起棋子正要走的时候,杨书香就从外面跑进来了:「呵外面还挺冷,起风了可!」他搓着手,看向棋盘:「爷,你跟我大从新下?」见状,杨庭松站起身子,笑呵呵地拍了拍杨书香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香儿,接着跟你大下吧,爷去趟厕所。」说完,溜达着走了出去。
经过厢房,杨廷松透过玻璃朝里面看了眼。大儿媳妇肉欲的大屁股正背对着自己,正和二儿媳妇一道忙碌着。心里飘乎乎,老杨迈起了四方步,过了套间,身子往左一转,走出门外。
大红灯笼高高挂,映得胡同里喜气洋洋,远处哗啦啦响了几下,霎时间天空变得五彩纷呈,好不艳丽。衬衣打扮的杨廷松走在胡同里,简直就像个小登科的新郎官,朝前踱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五六米远身子一晃便走进二儿子那院。他轻车熟路进了堂屋,来到杨书香的房间里,头一低,把手伸到了床下的箱子里,摸摸索索……
联欢晚会开始前,外面的炮声已经开始响彻起来,但听得那轰隆隆的炸雷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老杨家的一大家子人围坐在炕上的八仙桌子旁正在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视,说笑间透过窗子都能看到礼花弹打在天际之上的绚丽色彩。杨书勤这边指着窗子外面刚言语一句,杨书香这边便如同长了虱子,抹了把嘴头,屁股迫了几下就从炕上窜了下来。
「香儿(三儿)这急?」
「到点了都,该出介放炮了!」杨书香喊了一声。
「吃完饭消停了再放!」不顾身后众人的喊说,杨书香穿上鞋就撩出门去。他先是把二踢脚的炮架子端到胡同里,而后依次把拿出来的二踢脚填充上去,揪好了信子便用打火机点燃了。
咚的一声过后,便是持续性的振聋发聩,那地面一角金光闪闪,雾气昭昭,整个空气里全都是硫磺炮药子味儿。一通狂轰乱炸硝烟四起,胡同里串着回声,那地动山摇的劲头震得房子似乎都颤了起来。杨书香刚把黄瓜粗细的雷子鞭拿在手里,没等挂在竹竿上屋里的人提溜着炮口袋便陆陆续续赶了出来。
「我都快忙不过来啦,把礼花弹戳起来。」杨书香叫嚷起来。
妇女这边以李萍为代表,俩儿媳妇一左一右陪在她的身边,因谢红红要照看孩子,是故没有跟出来。男人这头则是由杨刚打头阵,杨庭松、杨伟、书文书勤跟在后头,手里分别提溜着礼花,一色的鞭炮。
助兴的人来了,杨书香的劲头更足了。绑好麻雷子,他跑去前院又踅摸一根三米多长的大竹竿,出来时,俩哥哥把礼花弹和二踢脚俱都摆放好了。
杨书香拿起一挂雷子挂在竹竿上,嘴里哈着气冲杨刚喊道:「大,咱爷俩往外面走点,这玩意劲头可大。」
「等大放个双响。」杨刚捏着个二踢脚,用烟一种,呼吸间从手指头上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就是一声脆响,继而半空中就炸开了。
「你爷俩可悠着点!」站在门口,李萍喊了一声。柴灵秀挎着李萍的左胳膊,手一搭,攥住了李萍的手:「妈,最先响应的不就你和我哥吗,这前儿倒劝起人来?」陈云丽站在李萍的身子右侧,笑着给婆婆脑袋上的绒花正了正。李萍左看看右看看,俩儿媳妇人比花娇还是那么俏皮靓丽,笑着拉住了她俩的手:「年年岁岁今朝,又一年到头了,日子越过越红火,真好!」
「抄来那么多炮不放,留着下小的?妈,你不比划比划?」杨刚回头问了句,见老母亲一脸笑容摇了摇脑袋,倒是把自己媳妇儿和弟妹推了出去,他就提溜起竹竿,和杨书香一左一右朝前走了出去。
「都捂住耳朵啊。」杨书文和杨书勤准备就绪,点燃炮架上的二踢脚时,柴灵秀和陈云丽姐俩也加入了战团:「等我们先把礼花打着了。」姐俩分别点了烟,侧蹲下身子。
礼花弹率先引燃,接下来二踢脚也点着了,一时间火星子四射响声大作,整条胡同浓烟滚滚,半空上下起了流星雨,好不热闹。这时,杨书香和杨刚爷俩也把雷子的导火索点着了,高高举起来,和身后的响声迎合起来,响成了一片。
耳畔嗡嗡作响,杨书香斜着身子回头扫了一眼。朦胧中家人们已经把手指头堵在了耳朵上,他一时兴起,抖大枪时轮起了竹竿子。
「注意点,拿着杆子别乱轮,小心崩着。」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杨书香听得模糊,回头喊道:「啊,啥啊?」倒是看到妈妈和娘娘都在挥手。而一旁的大大挑着竹竿也跟着凑起了热闹,落地开花的雷子咚咚的,杨书香抖起来舞动得更活了。
杨书香这边放的正欢,隐约听到什么人在喊,待弥漫的硝烟散尽,他看到赵解放从胡同口走了进来,身后陆续还跟着小海他爸,二梁叔,文举叔,南坑老石家的二大爷,一队治保赵伯强,电工贾新岳,小赵叔,贾大。
「这不解放大爷吗,嘿,叔伯大爷都过来啦,你们来得正好!」赵解放是知客,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子承父业干的是红白事的差儿,下半晌曾过来一趟,因人家老杨一家杀家鞑子,没凑上手,哥几个一商量,约好杨刚晚上聚齐耍上两把,便一道跑去贾新民那,推了两锅。这不,码完人半道上正巧碰上赵世在和贾景林,就一起过来了。
「都够利索的,我这酒可还没喝完呢!来来来,跟我喝口介。」杨刚朝着众人寒暄。跟在一行人的屁股后头,杨书香喊了声「娘娘」陈云丽和柴灵秀停住了脚步。杨书香跑上前,看着妈妈和娘娘,把手一伸嬉皮笑脸道:「啥时候给我红包呀?」
陈云丽笑着看向杨书香,一脸溺许,粉色长外套裹着她柔腴的身子,蛇皮高跟鞋尤其显眼:「还怕娘娘跑啦?」
「搞得神神秘秘的,」乜着陈云丽,对着她那双笑眼挑了下,柴灵秀又伸出手打向儿子:「多大了都,还跟你娘娘伸手?还不进屋吃饭介。」陈云丽掐了下柴灵秀的胳膊,嗔笑:「打是亲骂是爱,要么儿子跟你亲呢。」说得柴灵秀脸蛋羞红,碓了她胳膊一下:「就你话多!」杨书香面上一喜,扑上前一左一右搂住了她二人的腰。柴灵秀只是扭捏了一下,她斜睨着看向儿子见他一脸欢快,便没再推脱,而后听到他嘴里哼唱起来:「情场中,几多高手,用爱将心去偷……」喧闹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红红火火映在三个人的身上,显得格外喜庆,踩着碎步,儿子嘴里又嚷嚷起来:「新媳妇儿过门啦……」这话她在书文结婚时就听儿子念叨过。
杨书香回屋刚把饭扒拉利索,赵焕章和赵保国就从外面闯了进来:「杨哥,杨哥,就等你了。」杨书香喝了口茶:「着啥急,等我咽利索了。」扫了一眼柴灵秀,心早就飞了。
西屋,赵世在喊了一声:「保国,跟你杨哥早点回来。」保国卜楞起脑袋「哼」了一声。「焕章,你爸内?」
「我爸跟我妈在道上。」焕章回了一句。杨伟和贾景林说着话,转头说了声:「让你爸去前院。」拉着贾景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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