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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幽幽摇头:“相国寺里没怎么受冻的,可后来我与侯爷和子勤先行回京,他却天黑了许久才回来,马车里的暖炉能烧多久?岂不是受凉了?我听底下人说,夜里回来的时候,车轮都粘了厚厚一层冻土,可想而知得多冷。”
段氏不解,“这阵子城外可不安生,他去做什么?”
“我们走的时候,他只说去偏殿祭拜他母亲,他最是孝顺,我与他父亲也不好说什么,便令他天黑之前早些回来,谁知还是晚了……”
袁氏说至此,又接着道:“别说城外不安生了,便是城内都多了好些抢掠之事,小年后那几日,我们后门处,还来过几个受灾的赖着不走,都不敢让府里小丫头出门采买。”
段氏也道:“可不是,我们府门前也有过乞丐,给些吃食倒也打发了。”
一旁几位夫人也随声附和,但袁氏道:“乞丐倒也罢了,但我们这里有一人,给饭食都无用,也不知在图谋什么,后门的小厮还说那人眉上带疤,生得凶神恶煞的,都怕他闯入府中来行凶,幸而后来不知怎么又没来了……”
赵雨眠的母亲道:“可要谨慎些,有些灾民自己没了活路,便恨起富足人家,哎,只希望这场灾异快些过去,等下月祭天之后,应会好吧?”
几位夫人又说起了祭天祈福,赵望舒与裴朔几个男子,则议论着朝中之变,陆柔嘉静静听着众人言语,温婉沉定,可没多时一转头,眉头顿时一皱,只见秦缨不知何时停了玉箸,面容晦暗,握着杯盏的指节也紧攥起来。
陆柔嘉靠过去,“怎么了?”
秦缨回过神来,摇头,“没什么,想到一件事未完,待会儿我只怕得先走。”
陆柔嘉便道:“那我与你一道走。”
秦缨点了点头,只等宴过三旬,果然先提了告辞,陆柔嘉紧随其后,袁氏无奈地看了看二人,“今日招待不周,改日再请你们来玩,子勤,你替母亲送送——”
杜子勤应是,跟着二人一同出了花厅,他纳闷道:“怎么走的这么早?”
说着又问陆柔嘉,“可是有何处不喜?”
陆柔嘉摇头,秦缨道:“我有一事,要去一趟金吾卫衙门。”
说至此,秦缨又问杜子勤,“你哥哥去相国寺法会那日,是为何回城晚了?”
杜子勤蹙眉,“他去祭拜他母亲了,在相国寺待到傍晚时分才回京,问这个做什么?”
秦缨摇头,“随便问问。”
杜子勤不明所以,将二人送上马车才作罢。
沈珞已经归来,秦缨与陆柔嘉分别后,吩咐沈珞去金吾卫,沈珞一边驾车一边道:“刚才去衙门,谢大人今日正好在,小人已经将您吩咐的告诉他了。”
秦缨应了一声,表情沉肃起来,等到了金吾卫,一路往内衙而去,见到谢星阑时,他惊讶道:“不是在定北侯府赴宴?适才沈珞已经说了侯波尸体上沾的应是那药材,我已吩咐人去查问,看看近日京中哪些人家大肆采买了臭阿魏,再与此前查到的对比一番。”
秦缨道:“我在宴上听到些事,急着过来与你说。”
谢星阑颔首,令她在炉火旁坐着。
秦缨落座后,将袁氏适才宴上所言道来,谢星阑当即一诧:“你是说,你怀疑杜子勉?”
秦缨谨慎道:“不一定是杜子勉,但杜子勉的行程,刚好满足凶手抛尸之行,如今,要先确定杜子勉何时离开的相国寺,乘坐的马车是否能藏人,以及,看看侯府后门处的小厮见到的是否是侯波,这是最要紧的——”
谢星阑眉眼微暗,“定北侯府……”
秦缨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我也未想到,会怀疑到定北侯府身上,今日我还想起来,定北侯回京述职,带了两百护卫军在神策军营中驻扎,侯波未进城之前,不是去过神策军吗?若他的目标,不是神策军中人,而是北府军呢?”
谢星阑眼底闪过一抹寒厉,“北府军常驻幽州,还要去查一查,当年事发之时,定北侯是否在京中。”
秦缨点头,“不错,但眼下还想不出动机,先看怀疑是否为真吧。”
谢星阑沉吟未语,秦缨起身走到他跟前,“此前便推测,行凶之人多半是位高权重者,如今怀疑到了定北侯府身上,的确颇为棘手,我今日才知,他们府上还有丹书铁券。”
见她满眸忧虑,谢星阑眉眼温文了些,“他们本就是开国元勋,后来几代家主皆掌兵,那丹书铁券,我此前也有所听闻,乃是肃宗所赐,此物等同于免死金牌,若真与他们有关,那的确十分棘手。”
秦缨紧声道:“可要去见见程公?”
谢星阑道:“小年之前程公去了城外的热泉庄子养病,近日还未回来,年礼都是送往庄子上的,暂且先顺着侯波之死查下去,等他回来再议。”
秦缨叹了口气,“多事之秋,我父亲腿疾也不适,所幸那虎骨膏极有效用,但李琰自从前次出现,这两次都未再来,我不知他到底是何打算。”
谢星阑想到前世,便道:“李琰此人不算奸恶之人,他如今此行,多半是见你机敏洞明,想借你之手,刺破宫闱隐秘,首要令他生疑的,便是永宁的病。”
秦缨也知原文中李琰最终做了个富贵王爷,并未兴风作浪,见谢星阑也如此说,只叹他太会看人,她点头应下,“我本也好奇永宁到底患了何病,但如今不是探究这些之时,还是你手上的差事更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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