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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韵极少外出,纵然已七岁,说话还是有些迟钝之感,秦缨往她身后的梅林看了看,与她打商量道:“没事,我带公主出去,公主若喜欢放灯,那我帮公主做几个能飞很高的大灯笼可好?”
李韵眼睛终于亮了起来,她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盛放的梅花后,又看向秦缨头顶,“花——”
秦缨摸了摸发髻,将早晨秦璋送的玉簪拔了下来,她笑道:“公主觉得好看?但这不是梅花,而是玉兰,公主若喜欢,我将此物也赠予公主可好?”
李韵接过簪子,似有些满足,但她又道:“灯笼。”
秦缨牵唇,“公主放心,我一定能做出令公主满意的灯笼,不过……公主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韵睁大眼瞳望着她,秦缨便指着谢星阑道:“公主不要告诉旁人见过他好吗?若有人问起,就说只见过我一人,如何?”
顿了顿,秦缨道:“其实我也不认识他。”
谢星阑:“……”
李韵眼睫动了动,只一言不发地点头,秦缨莞尔,又将那碧玉簪子簪在了李韵的发髻上,她赞赏道:“公主真好看——”
话音落下,她扫了眼那烧坏天灯上的图案,又牵起李韵的手,“我送公主出去,也请公主与我说说,你喜欢哪样的灯笼,是不是喜欢玉兔?”
李韵并不排斥她,果真跟着她朝梅林外走,谢星阑避嫌的站在原地未动,秦缨边走边回头,莫名觉得站在昏暗处的谢星阑可怜兮兮的。
这边厢李韵一顿一顿道:“玉兔,彩蝶,青鸟,尺玉——”
秦缨听得纳闷,“尺玉是什么呢?”
李韵惜字如金,“猫。”
往南走了片刻,便见一个紫衫嬷嬷带着四个青裙婢女急红了眼,一看到秦缨带着李韵出现,纷纷朝她们小跑过来。
“殿下,我的公主殿下,您怎能一溜烟儿便没影了!”
“拜见县主——”
宫
婢们自然认得秦缨,秦缨摆了摆手道:“我在赏花,正好碰到公主去捡灯笼,这天灯是放不起来了,我答应公主,改日做几个大的送给她放。”
李韵没说什么,那嬷嬷见李韵上下无损,自是不住道谢,这时李韵又道:“灯笼,尺玉灯笼——”
秦缨一听忙问,“何为尺玉?”
嬷嬷笑道:“是猫儿,通体雪白的猫儿,娘娘为公主养了一只,公主十分喜爱。”
秦缨恍然,嬷嬷又道:“真是多谢县主了,今夜公主放了两只天灯,一只玉兔天灯,一只白猫儿天灯,都是小人们自己做的,结果都未放起来,一只落在了北面,另一只飞的高些,可还是落下来了,应在西边,奴婢们这就带公主去找另外一只灯笼去。”
嬷嬷拉着李韵便走,秦缨承诺道:“公主放心,两日之内,我一定带着灯笼入宫看您。”
李韵笑起来,这才跟着嬷嬷离去。
……
谢星阑等秦缨走远了,才从暗处走出,他出来已久,自然直奔着湖边长亭而去,但刚走到半途,便见几个年轻的翰林还留在梅林之中。
他们出身不高,多是贞元十九年的新科进士,初入翰林院一年,是未来入六部的中流砥柱,几人心知这场赏雪宴与他们关系不大,只聚在一起赏花作文。
但等谢星阑走近,才知他们并非在做诗文。
“所以说人之际遇太难料,贞元十三年的进士,在翰林院待了半年便去了兵部,军器监多安闲富足的衙门,却偏偏遇到了个不省心的上司……”
“听说军器监油水极足,他多半是挡了人家的财路,幸好没真的获罪,否则大好前程就这样毁了……”
“得多亏定北侯,那批军械是给北府军做的,定北侯保了他,如今在定北侯手下做个参军也是好前程,就是在那幽州苦寒之地,着实辛苦。”
“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只盼咱们过了年,能去个好衙门。”
“你们说的是何人?”
几人正议论着,却冷不防被一道冷沉之声打断,他们转头一看,便见谢星阑不知何时到了跟前,几人慌忙行礼,“谢将军。”
谢星阑本从北面离开,不欲与他们寒暄,但不知听到了什么,他脚步一转上前发问,翰林们互视一眼,一人道:“我们刚才说的,是那位北府军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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