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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我来的不是时候（第1页）
夜深人静，西厢客房。
两把佩剑放在桌面之上，床边整整齐齐搭着白色衣裙。
一大一小却同样冷艳动人的两个女子，背靠背躺在床榻上，脸上带着三分酒意，看似已经睡熟。
但酒宴上喝到兴起，又到了...
陆无真话音未落，那身穿白上青裙的少女已轻移莲步，微微福身，声音如清泉击玉：“民女苏挽晴，见过陆公子。”她低眉浅笑，指尖在袖中悄然掐了一道隐符，眸光微闪，似有流光掠过眼底。煤球忽地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呜，尾巴僵直，竟不敢上前。
谢尽欢心头一跳，只觉这女子气息极淡，仿佛虚浮于尘世之外，偏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阴寒，像是深秋子夜从枯井中爬出的雾。他不动声色退了半步，袖中手指轻轻一捻，一道温润墨香自袖间散出??那是他随身携带的“养心砚”所化之气，专克邪祟迷魂。
林紫苏却已一把挽住苏挽晴的手臂，笑得明媚：“哎呀，这位妹妹生得真俊，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陆无真你藏得好深啊，什么时候认识的？”她眨眨眼，语气娇俏，可眼底却冷得像冰湖底下压着的月影。
陆无真神色不变，只淡淡道：“苏姑娘是长公主府新聘的画师，擅摹古卷，尤其精通徐圣一脉笔意。宫中几幅失传残卷，唯有她能补全神韵。”
“哦？”林紫苏拖长了调子，目光在苏挽晴脸上转了一圈，“那可巧了，谢郎最爱徐圣墨迹，不如待会儿一起品鉴？正好我也想开开眼界。”
谢尽欢刚要推辞，忽觉胸口一滞，仿佛有根细针顺着脊椎往上爬。他猛地抬眼，正对上苏挽晴抬起的眸子??那一瞬，他看见的不是人眼，而是两片幽深潭水，潭底沉着半截断裂的龙骨，龙目犹睁，血丝缠绕。
“轰”地一声，记忆炸开。
三日前，他在宁州私塾授课至深夜，归途遇雨，避入荒庙。庙中供奉的并非佛道神?，而是一尊断角螭龙像，龙首歪斜，口吐黑雾。他本欲离开，却被墙上一幅残画吸引??画中帝王冕旒十二旒，手持赤霄剑，身后九条龙影盘旋升天，题跋仅八字：“鸣龙将起，乾坤倒悬”。更诡异的是，那画上墨迹未干，仿佛刚刚绘就。
他伸手触碰，指尖沾墨，刹那间脑海中涌入无数画面：血洗皇城、白幡遍野、一个披发男子立于钟楼之上，手中执笔点向天下山河，每点一处，便有一地崩裂……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名女子身上??青衣白裙，眉心一点朱砂痣，正冷冷望着他。
而现在，苏挽晴眉心，赫然有一粒红痕，形状位置，分毫不差。
“谢郎？”林紫苏察觉他异样，轻轻推了他一下。
谢尽欢强压心头惊涛，勉强一笑：“无事，只是想起一幅旧画罢了。”
门外脚步声再响，侯管家引着覃钧梅进来，手里捧着锦盒：“长公主吩咐，这几幅徐圣真迹，请陆公子与谢公子共同鉴赏，若有破损之处，烦请修补。”
盒盖掀开，四幅画卷依次铺展。前三幅皆为山水花鸟，笔意清雅，确是大家风范。唯独第四幅??《鸣龙图》??甫一展开，屋内烛火齐齐一暗，连煤球都炸毛跳上了桌案。
画中一条巨龙自云海腾跃而出，龙鳞泛着青铜锈色，双目赤红如炬。最骇人的是，龙爪之下，踩着一座城池的轮廓，城门匾额隐约可见“丹阳”二字。而龙尾蜿蜒之处，竟有数十细小人影跪拜叩首，面容依稀可辨??其中一人，正是谢尽欢自己。
“这……”刘庆之倒吸一口凉气，“怎会有活人入画？”
杨小彪立刻按住刀柄：“妖术！”
苏挽晴却轻声道：“此乃‘命契绘’，以血为引，以魂为墨，画中之人若见此图，七日内必遭反噬。除非……”她顿了顿，看向谢尽欢，“执笔改命。”
谢尽欢指尖微颤。他知道这门禁术??传说中只有掌握“天机笔”的人才能使用，能以画篡运，逆改国数。但代价极大，轻则折寿，重则魂飞魄散。
“谁给你的？”他盯着苏挽晴。
女子垂眸：“长公主命我临摹，原作藏于钦天监密阁。”
“放屁！”何参突然踹门而入，脸色铁青，“钦天监哪来的《鸣龙图》？那地方连龙字都不敢提！你们当我是死的？去年冬天我亲眼看着老监正把所有带‘龙’字的典籍烧了个干净！”
屋内众人皆惊。
陆无真皱眉：“何兄，慎言。”
“慎个屁！”何参冷笑，“你们还不明白吗？有人想借谢尽欢的手，激活画中龙气！这画根本不是什么古迹，是freshly画的，用的是活人精魄做颜料！”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狂风大作，乌云翻涌如沸。一道惊雷劈下，正中庭院古槐，树干从中裂开，露出内里刻满符咒的青铜柱芯??那分明是座镇龙桩。
“轰隆隆??”
地面微颤，远处丹阳城方向传来低沉龙吟，似远似近，震得窗纸簌簌作响。
张褚猛地冲到门口：“不好！青泉巷那边起黑雾了！”
子桐原本站在街角阴影处，此刻身形一闪，已掠至窗前。他凝视着天空扭曲的云层，喃喃道：“来了……他们还是启动了‘借龙局’。”
林紫苏一把拉住谢尽欢手腕：“快走！这画是陷阱，他们要借你书画通神的天赋，强行唤醒沉睡的龙脉怨灵！一旦成功，整个丹阳都会变成死地！”
谢尽欢却站着没动。他盯着画中那只指向自己的龙爪，忽然笑了：“所以……冥神教让我来京兆府，不只是当眼线？是算准我会遇见这幅画？”
子桐点头：“教主说，你是唯一能‘改命’的人。当年你师父之所以被追杀至死，就是因为他在终南山发现了真正的《鸣龙图》残卷，并试图修改上面的命运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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