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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坐的轿子比上回回家取梅干那一次还要宽敞。
内里备着圆几小桌,糕点茶水一应俱全,还有用来止晕止呕的香枣。
宛娘不由得回忆起了去年自己出嫁时的情形。
她娘家在云城,离淮城近得很,恰巧有姑母嫁到淮城,便托媒人给她说好了亲事。
相公李勉家往上数叁代都是穷户,与宛娘家境出不多,不过他幸运地投了个男胎,又碰上愿意为他谋划的父母,不似宛娘,打出生起就注定为娘家弟弟奉献。
出嫁那日她也做了花轿,不过轿子狭小,拉轿子的也是寒碜的驴车,慢悠悠从早走到晚,天近黄昏时她才见到了丈夫。
他腿是坏的,连堂都拜不了,直接送进了洞房,来赶席的街坊邻居吃着酒、热闹嬉笑,而她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对着洒满喜果的被褥垂泪。
十五岁的少女做着嫂嫂刻意推来的数不清家务、照料着连屎尿都无法自理的丈夫,从天光乍露忙活到夜深寒重,半口喘息的空隙都没有。
她半点都不爱那个男人,他身体残疾,性情暴躁,哪怕只是入口的水烫了些,都会冲自己发脾气大吼大叫,如若不是他行动不便,只怕宛娘免不了被打的命运。
小宝是她日子里唯一的盼头跟依靠。
每当她觉得累了、撑不住的时候,看看小宝柔软的脸,听着他咿呀的喊声,一颗心就像找到了避风港,彻底软化下来。
一晃就是一年多了。
那些难堪的过往都成为了云烟,以后她会有一个健全的丈夫,宠她、护着她,给她一世安宁。
她的小宝也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拥有威严不失慈爱的父亲,吃饱穿暖、上着学堂。
宛娘拿了一颗甜枣塞进嘴里,幽幽的甜味在唇齿间蔓延,她慢慢地咀嚼,眼里忽然涌出了泪,嘴角却往上翘着,玉颊凹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
真好,她想。
虽然已经入了秋,但秋老虎的热气却并不好承受,再加上山路崎岖,迎着日头走了两个多时辰,队伍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渗出了汗。
陪在轿子旁边的婢女拿帕子擦了擦额头,掀开窗帘问道:“姑娘,要不要停下来吃些东西歇息?”
宛娘还没正式给名分,叫夫人不合适,称主子也不合时宜,思来想去只能折中喊“姑娘”。
宛娘看到了大家脸上的疲色,便点了点头:“好。”
婢女露出一个笑,走至轿前刚掀开帘子,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接连而来的利箭破空声。
“铮——”
箭镞没入轿身的那一刻迸出无数木屑,尾羽急促摆动,婢女尖叫一声,宛娘脸上血色顿失,腿开始发软,连带着脑中都一片空白。
林家的护行者抄出怀中佩剑涌上前,将宛娘护在身后,婢女急忙将她推进轿内,抢了车夫的马鞭,强行调转马车,手上一振:“驾!”
婢女驱使着马车向前飞奔,宛娘紧紧抓着轿子门沿,声音颤抖:“......那是什么人?”
婢女立马回道:“有个人我眼熟,平时在二少爷手下做事,姑娘可是与二少爷结下过梁子?”说完这话她又振了一下缰绳,“许是我认错了,姑娘坐稳!”
宛娘在听到二少爷叁字时便浑身僵硬,扣在木门框上的指尖发白。
【今天加班,来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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