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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余又问:“归来的时候,青木宗可有寻麻烦,是何人寻麻烦?”
徐秋并未回话,而是一指一旁望山望水的从马前辈,从马却是没在意,徐秋干脆行了过去,一手拍肩,“喏,我家师傅与你说话哩。”
从马一惊,侧身装作不经意的与这池余对视半息,遂是急忙再侧过身去,咳咳两声,轻声念叨:“那个,确实青木宗是个不讲道义的山门,公羊玉竟是对着归山的徐秋小友拦截,意欲一杀了之,老夫瞅准时机,出了两剑将这惊疑难定的公羊玉给打回青木宗了。”
“公羊玉城府极深,她瞧在下并未现身,不敢托大,美其名曰是与这徐秋小友切磋一番。”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既然徐秋小友已是安然无恙回了青水宗,在下也不叨扰,这就下山去了。”说罢,从马从这腰间取出了那柄极长的芦苇剑,作势就要扬长而去。
“从马,来都来了,留下吃一杯酒水罢。另外,徐秋不是说要好生的斟茶谢恩么?”池余随口应了一句。
徐秋闻言,当即眼疾手快,一把将这从马袖袍给逮住,呼道:“你瞧,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
池余蹙眉,“徐秋,你在胡说些什么,再是胡说,稍后罚剑三万。”
徐秋闻言,立马不再声张,倒是从马呆若木鸡,这倾慕了这些年的池余眼下竟是留客,罕见呐,新奇呐,千年一回呐。
从马转头含蓄一笑,“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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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榜争席在即,御剑阁再聚首。
临风老儿气歪了嘴,吃酒的时候不忘叫骂:“巡一剑那厮竟是对老夫的徒儿这般下手,今后倘若是叫我遇见,定是好生的问罪。”
青丑捧腹大笑,沙哑着嗓子回道:“一向有这书卷气息的临风老儿,听这语气说人可还是头一遭呐。至于收拾巡一剑么,这有何难,老夫改日就去炼一帖药,只要那巡一剑的马儿给吃了下,立马发情,人畜不分,如何?”
青丑一句,满堂哄笑。
唯独位在从马一旁的池余冷清,听了这些人的言论之后,她轻声轻言:“巡一剑,此事与你们无关,他要寻的人是我,此事也必须由我去了。”
从马停下了酒杯,张口了好几番,始终还是没有说话,干脆还是饮酒罢。其实,关于当年,从马与这池余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同在那苦逢春前辈门下学剑,而至于巡一剑这个名号,他是从来都不曾听过。关于巡一剑是何来头他从马丝毫不在乎,他担心的只是这不知名的巡一剑当年是否与这池余有过一段往事,要真是如此,从马估计这一顿酒吃的也不痛快,恨不得立马提剑江畔西楼将那狗日的给一剑杀了。
池余善解人意,瞧这身旁的从马脸色古怪,竟是嘴角有一丝弧度,随口回了一句,“也算不得什么,当年追求过我而已。”
啪嗒,从马一盏酒落下,含首不言不语,许久转头轻问:“应下了么?”
池余罕见的狡黠一笑,“没有。”
落下的一盏酒再被从马提起,一口饮尽,扯着嗓子,喃喃:“啧啧,好酒。”
在座几位哪个不是心知肚明,从马倾慕池余多年,三宗谁人不晓得?尤其是那日灵璧镇从马将死的时候说的那一番话,再不明事理的人这个时候也是笑着圆场,青丑是个典型的和事佬,立马一指徐秋一旁于清水姑娘说道:“清水姑娘,这些天过去了,与北山杨天小子怎么样了,此事可是不能再拖,一拖可就是几百年呐。”
寻日里大大咧咧的姑娘,这个时候被这前辈兼长辈的青丑一问,当即有些害羞扭捏,低着头儿,什么话也不说,反复的搓捻垂在肩头的发梢。
青水宗,风光不与四时同。
分明是个九月的天儿,按理说应是凉风习习,晚间这个时候应是明月当空,雀声一片。骤然,雨疏风骤,御剑阁外却是刮起了风,淅淅沥沥的雨水洋洋洒洒而下。临风前辈离这门窗儿近,抖了抖长袍,起身前去关门窗,却是在门外刚好遇见一位手捧一坛好酒入门的雪南山。
雪南山入门,招呼一声:“几位,热闹。”
满座皆是起身要拜,南山却是直摆手,示意无须多礼,见他搂了搂长袍,寻了一个空位直接入座,将这一坛好酒往这桌上一摆,直接往这徐秋这方倒了一盏,笑了笑,努嘴这盏酒。
徐秋会意,但是古怪,不论是这俗世庙堂,或是修行天地的山门宗派,哪有前辈给这小辈斟酒的道理,岂不是乱了套。徐秋正在打量这一杯酒水能不能吃的时候,雪南山笑出声来,声道:“此处无尊卑,吃酒就是,雪某人还能因你吃了一杯酒水将你连夜逐出山门么?不过是许久不曾听徐秋小友吟诗作对,少了些意味,才是给你斟酒呐。”
徐秋一听这话,释然,一口将盏中就饮尽,瞧他正了正身形,正当他要出言的时候,却是打了个嗝,引的各位汗颜,俱是一指徐秋,“泼皮无赖。”
“听着!”徐秋一声呼。
“秋意浓,尔来天水引山洪。山洪催人醒,人醒十万惊。醉人酒,去年花月今依旧。依旧惹冷清,冷清月半阴。山高水远,人莫说亲。”
作罢,徐秋自顾自的再续上一盏,与这雪南山打了个照面,笑问:“如何?”雪南山闻言,对着徐秋点头称赞,与一旁临风笑谈:“听闻临风也是满腹经纶,不知当年若是遇上这徐秋小友,谁能更胜一筹?”
临风摆手:“比不过,比不过,这张口就来的本事,恐怕与这读了多少书无关了,而是这学问人的悟性,往往有苦苦做学问的老人家,注释经文一辈子,当头来也不过是死学问,徐秋小友做的可是活学问呐,活灵活现,极活泛。”
徐秋立马回道:“临风前辈,此言差矣。好词本天成,唯天才妙手偶得子,我等一介平庸之辈,不过拾人牙慧,临摹罢了。况且,这做学问部分尊卑,不分优劣,雅俗共赏。”
临风直言:“后生可畏。”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御剑阁外的风雨从不停歇,打这风雨里往这御剑阁一方瞧来,温暖极了,昏黄烛火,七八好友围一窝,吃酒吃肉,笑谈古今。
雪南山刻意替这从马斟酒,从马起身,前者却是摆手示意坐下,“实不相瞒,从马道友,青水宗这些年来,疗养生息,全是我雪某人的过错,若不是这天资愚笨,也不至于顿悟好几年才入归真。本是中落的山门,当真是这天道眷顾我青水宗,收下了这位徐秋小友,并不是我雪南山一碗水端不平,敢言这偌大青水宗,俱是一视同仁,只是明日花榜争席,徐秋小友也算是我这青水宗小辈之中的颜面了,故而,从马一剑不光是把这徐秋给救了下,更是一剑挽了青水宗的颜面呐。这般说来,斟酒,不算甚吧?”
从马何尝不是一位性情中人,当机一饮而尽,将这满满一盏倒放半空,一滴也是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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