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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
一局结束。
李玄拱手道:“玄,险胜半目。”
周池鹤盯着棋盘半晌,然后哈哈笑道:“落子有序,不行险招,稳健的不像个少年郎,倒似个老将军,妙,妙,真是妙啊!”
那童子道了声:“叔父,茶好了。”
周池鹤招招手,拍了拍那童子,道:“李玄,这是我周家神童周济海,虽年幼,却极为好弈,便是老夫也未必是他对手。”
李玄看了眼那童子。
童子年龄与他二弟相仿,鼻梁高挺,目光专注且犀利,虽年少却已显出了几分英气。
这般童子,一看就和之前周家纨绔周昌业不同,而看周池鹤的态度,显然这童子算是周家“重点培养”的对象了。
而周昌业那种则算是养残了的。
“李玄兄。”
童子宛如大人般地行礼,彬彬有礼,举止极有大家风范。
李玄笑道:“玄虚长几岁,便冒昧称一句济海,可好?”
周池鹤哈哈笑道:“你比他大足足八岁,济海自是叫得。”
童子迫不及待道:“李玄兄,可还有手谈兴致?”
李玄笑道:“青山不厌千杯茶,白日惟销一局棋。”
童子道:“不想竟是同道中人。”
他目露喜色,又匆匆取了煎好的茶水奉上,然后道了句:“李兄,请用。”
李玄看他,再看周池鹤,却见两者目露几分等待之色,他心思玲珑机巧,稍一转动,就已明白。然而,这许多时日他没有练功,却是对文人的手段做足了功夫。
于是接过茶水,拨动浮沫,又饮了一口,品了品,沉吟道:“茶乃云梦州明月、碧洞两色茶混成,却又稍偏艰涩,显是成色略差。
云梦旱灾,颗粒无收,茶田自也受了影响,故而成色稍差;而大旱之际,商队混乱,混了茶,也不无可能。”
童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虽是混杂,却别有一番滋味,尤想其诞生于旱灾之年,闭目可见那片干裂黄土上赤足而行的百姓,不由心生戚然,唏嘘不已。
茶虽差了点,但内含故事,却也是独一无二。”
说罢,他又问:“李兄能鉴出茶种,实在不易。
可不知是否知道这水,乃是何处的?”
李玄又抿了口茶水,闭目想了想,道:“府中虽有井,然井水味浊,常人品之不觉,但却不能入我辈之口,若供烹煮,味极艰涩。
而此水味稍甘偏柔,调和了茶本身成色略差的问题
这应是天泉春水。
夏已将至,暴雨伤人,不可作茶。
这春水,不过春既已过,这些天泉当是济海你最后的存货了吧?”
天泉者,雨也。
天泉春水,自然就是春雨。
那童子哑然,眼中生出钦佩之色,扭头看向周池鹤,道了声:“叔父,李玄兄好厉害啊。”
周池鹤开心无比,道了声:“知道你兄厉害,那便多亲近亲近。
你们都是过了院试的,也同是案首,今年又同参加乡试,自是有许多话可说。”
周济海道:“自当如此。”
周池鹤道:“那你们聊着,李玄,今日午间便别走了,在我府中用膳。”
李玄道:“恭敬不如从命。”
周池鹤见他答应的爽快,又见自家那往日里目高于顶的神童竟和他相处融洽,心中舒畅,面带微笑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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