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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正要离开,裴子云看着远处任炜就问:“刚才那人看上去是一个举人,听着也是你们店中常客,怎么感觉日子不好,吃个鸡腿都要犹豫?”
这正要走伙计,听得这话,转着扫了一眼这老任,压低声音:“嘿,客官,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人哪是一个举人,就是一个秀才,据说考了几次都不中举人,所以干脆去璐王府求差事。”
“你说就凭这寒酸,每天吃青菜豆腐,能一步登天?”
“据说里面竞争激烈,这人分不着职事,只得领了个清客,整天游手好闲,整天只能跟我们吹嘘要为璐王办事,从没见着他真领到过什么好差事,都是些没人愿意干的苦差,钱还少。”
听得这话,裴子云心中一动,任炜日子过很糟糕,这样的话,操作的好的话,这任务简单了,就继续问着:“堂堂璐王府也应该很有钱吧?就算是清客俸禄应该也很高,怎么会过得这样清苦?”
“公子想必不是京城人吧?”伙计看着裴子云就问,还没有等裴子云回答,就是继续说:“也是,公子,要知道京城米贵,更别谈吃穿住行,王府多清客,这人还喜欢买书,书多贵啊,且这璐王府也不是金山银山,清客也分个三五等,这老任属最下面几等。”
“璐王府按军法治府,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人最下面清客,又没有功劳,整天就是帮忙捧个场,哪有什么钱,这人一月也就三四两银子样子。现在就租我店小房,中午在璐王府用一顿,晚上来吃店里的青菜豆腐。”
“伙计,点菜。”
这时又有人喊,伙计也没有多说,连忙应着去,裴子云远远看着任炜:“看来不难,这人日子不好过,再添上一把火就差不多了。”
裴子云慢慢用完,起身说着:“去长公主府侧的那个小湖。”
很快,牛车抵达了,这与其说湖,不如是河,只有府内才有人工湖,但沿河有着柳条,经过水榭,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取了萧出来。
此时天已黑,暮色中细雨落下,长公主府上正在上灯,小郡主明显瘦了许多,丫鬟正喂着药,突一阵萧声随着风飘来,她极喜这萧声,放下了碗,听着。
这萧声若有若无,细如发丝,行到近处,渐渐恬静,似情人低语,耳鬓厮磨,逶迤缠绵,以后越低越细,宛是万籁入夜。
小郡主以为完了,说着:“真好听,是谁吹的呢?”
“哦,是谁吹的?”几乎同时,长公主指着问,一人回答:“不是我府里的人,是外面的人,雨有点朦胧,又入黄昏了,看不清楚,看上去是个郎君。”
话未说完,长公主摆手笑着:“现在少年郎这样大胆,还有人想着这个办法?”
话还没有说完,萧声突一变,随之激越,音中带铿锵,金戈铁马肃杀萧索,所到之处,就满目荒凉,箫声再次婉转,却似是哭声,父哭子,母哭女,长哭幼,幼呼唤亲人,哀怨如泣,白骨露于野,这萧声似有奇异感染力量,让人虽第一次听,也能听见,这乱世的苦痛。
小郡主脸色一红,又转成苍白,本想站起来,脚步一踉跄颓然坐下,心欲要呕吐出来。
长公主本笑着要进入偏殿,听着这个脸色一变:“不好,快阻止去,这萧声太悲,听了伤身,你们小郡主可听不得。”
随后,金鼓、踏步、马蹄、呼喝、剑弩、两军对阵声四起,流血成河,伏尸百万,箫到此时,比通常曲子已长,听者均是震憾,心神俱醉,尔后一个高音,突转到了地平线。
怔了下的人才应着:“是,我这就去赶了这人。”
“别!”长公主似有所悟:“再等等。”
箫声渐渐冬雪消融,万物萌芽,万物繁衍,仔细倾听,似是有着农夫耕地、商贩叫卖、船只运行,儿童嘻游。
渐渐这些形成了繁华盛世,农夫丰收,商人获利,官员清明,君主英明,这一切快乐汇集起来,化成漫长的篇章,可所谓长乐。
这还罢了,借着太平盛世,人心大同,再次抽出一股轻灵到难以形容的共鸣在其中。
那是亿万黎民的心声——太平、长乐、无忧,这是梦想。
这共鸣越来越淡,直到渐渐而无,小郡主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上一颗眼泪碎了下去,但是她突然之间觉得,一直郁郁的心情,突通了个明,一时眼清身轻。
“太子?”这时一辆牛车听在一侧,里面的人沉默良久:“好萧,更好的是曲,曲为心声,我原本对他还有几分疑惑,看来此子的确存着一片臻至太平盛世之心啊!”
“你问问此曲何名。”
“是!”这人匆忙而去,和百户说了下,百户又问了下,回话:“太子,此曲名太平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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