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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月下擒贼（第1页）

蒙文亲自领兵，主将王离怕敌人有诈，拨给蒙文一万人，其中两千弓弩手，五千步兵，两千车兵和一千骑兵。依王离的意思，不要出兵，就地守着，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揍一双。匈奴人马背上长大，飘忽不定，这点儿人马去了能有什么效用？皇帝晓谕李牧的事迹不是这个意思吗？但蒙文年轻血性，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守了多月，早已想与匈奴人干一仗，再说许多秦兵也想打，不打怎么有功名呢，白在这苦地方守了这么久。于是软磨硬泡，蒙文要了一万群情激愤的迫切想与匈奴打仗的人马，领着这一众兵马奔波了一日，伏在一处破弃的城垣后。

冬日的风吹过，大地一片萧瑟，远处的太阳散着惨淡的白光，给枯黄的草丛撒上一点温暖的光芒。

斥侯来报：“禀将军，敌军就地扎营了。”

蒙文点头。来到老虎眼前打盹，真是不想活了。虽然临出发时王离再三叮嘱要随机行事，如果敌军向北遁去，不要追。但蒙文血气方刚，熬了这大半年，此时不打更待何时。便吩咐下去，休息造饭，等天一黑，就向敌方行军。

匈奴的营帐里，一片欢快气氛。再有一日就可与秦军交锋，头曼单于的第三子耆英志在必得。

耆英之母是楼烦女子，楼烦被赵武灵王打败后多年不振，后跟随林胡又被李牧击溃后，元气大伤，依附于匈奴生活。耆英之母年少貌美，被楼烦人送给单于头曼。楼烦人善射，秦

国打败赵国后，迄今无力管辖河南地，所以楼烦人还多在河南地迁徙生活。耆英勇武善射，但脾气爆躁，有勇无谋。前一阵看兄长冒顿被赐万骑，且驻守九原，眼红心热，多有不满。头曼有些忌惮这个有勇无脑的儿子，便分给他五千骑，承诺他如果能俘获一个秦军将领，便再赐给他五千骑，和冒顿一样为“万骑长”。

耆英不知父亲心思，只道自己乃匈奴第一勇士，连父亲兄弟都忌惮自己，于是与楼烦联合，自己作前锋，率军进攻上塞。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匈奴打仗本就不讲究章程，到了耆英这里，身边又多是虎狼之士，打仗全凭一身勇武，横冲直撞，打过了就打，打不过就跑。

“英哥，我们这次袭秦，还要小心行事才好。”从小跟随耆英的一个老奴道。

“怕什么。没听说秦军总共才几万人马吗？他们守着长城，要打仗的肯定没有我们人多。”

老奴心想但愿是这样，但又有些忧心：“不过他们守城的听说是很有名的将领。”

“有名才好，抓住了父亲那里才有大的赏赐。不信不把冒顿那个小子给比下去。”耆英想着不由心里妒恨交加，“连赶了这么久的路，今晚好好歇一下，明日我要让秦人好好认识我耆英是谁。”

“现在离秦军很近了，还要多加警惕才是。”老奴又提醒道。

“你看着办吧，我要好好睡一觉。”耆英不理老奴，径直走进自己的帐篷，里面有一刚在路上抢来的年轻貌美的女奴正等着他。

耆英抱着女奴欢爱，外面等了一阵的老奴和耆英的副将焦灼不已，可依耆英的脾气，现在谁进去谁找死。听着里面没有了声音，老奴在外叫了声：“英哥，有急事来报。”没有回答，老奴又高叫了一声，许久听到耆英有些恼怒的声音：“何事？”

“紧急军情。”

老奴掀开帐篷，走进去，看耆英光着身子坐在地上的床褥上，一旁的女奴一丝不挂匍匐在脚边。老奴见多不怪，走上前给耆英穿衣，并呵斥女奴：“还不快走。”女奴捡起衣服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耆英听老奴说完，不以为然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几个秦军吗？我们不正要去打他们吗？”

“可这秦军就在不远处，万一今晚来袭营，咱们就惨了。”

“那依你说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老奴觉得咱们也去打他们，这样他们即使来，也扑个空，得不到什么好处。”

耆英听罢，当即披挂完毕，唤副将进帐。副将进来正准备说话，忽然听到外面嚷嚷声一片，间有女子的惨叫声。耆英心动，这队人马里面只有一个女子，就是白天抢来他刚刚享用过的女奴，兴头还没过，被老奴打断，心里有些不爽。走出帐外，看到不远处几个匈奴兵正对着女奴上下其手。耆英走近，一脚一个，把几个正兴致勃勃地士兵踢倒一边，再看那女奴，满脸是泪，梨花带雨，抬起的脚又缩了回去。

女奴一见是耆英，匍匐到脚边：“大王救奴！”

耆英有个特点，也许是鲁莽气粗人的通病，一听到别人可怜的求救，英雄气就不由大涨，再看看女奴，发现长得竟是少有的美丽，再想想刚才那让人销魂的身体，把女奴裹胁起来，挟进自己的帐篷。老奴在身后不由叹了口气。

耆英点了三千骑兵随自己启程，留下两千人拔营。因为是冬日，牛皮做的营帐已冻得硬如坚石，必须等火烤软了才能收起来。临走时，又吩咐人看好女奴等自己回来。

耆英带着众骑兵刚走了半个时辰，听到前面不远处一阵行军的声音。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阵箭雨从头顶倾泄而下。顾不得受伤死去的士兵，耆英带领匈奴众人朝秦军冲去。

蒙文也没料到此时刚好会碰到敌兵。当下弓弩手在前，众举长枪竿的步兵在后，紧接着是一众车马。

匈奴人被秦人的箭矢伤了近一半，剩下的随着耆英，快马夹鞭，冲向秦军。蒙文是第一次与匈奴交锋，没料到匈奴人如此勇武，赶紧布阵，想把剩下的不多的匈奴兵围住，来个瓮中捉鳖。

黑暗的夜空中，月亮挂在高高的天空，地上只有些微白光。只听秦军的大喊声：“杀呀，杀！”还有匈奴人的吼声，刀箭声，肉体被刺穿的扑扑声，随着浓烈的血腥味，在这寒冷的夜里尤为让人激愤。

惨淡的月光，凛冽的寒风。杨真看不远处有十余骑正向北驰去，当下回禀车上的蒙文。蒙文示意杨真带领身边的几十名骑兵追上去，又让十余辆战车随后。

杨真经过一个晚上的洗礼，对战争有了深切的感触。当下催马上前，拈弓搭箭，朝着中间的那位高大匈奴人射去，正是逃跑的耆英。却没想耆英忽然弯下身，箭射中了旁边的一名卫兵。耆英快速逃去。杨真紧追不舍。赶上来的其他骑兵也纷纷放箭，耆英身边只剩下两三位匈奴兵。只是经过一夜的奋战，众骑兵已没箭可射，杨真手里也没有了余箭。

杨真和众骑兵十余骑夹击着耆英，一口气奔了几里地，眼看就要追上耆英的坐骑，耆英忽然转身，一下子跃到身旁最近的一个秦兵身上，拽下秦兵，打马向另一个方向急驰。众人没想到耆英如此英武，马术了得，惊愕中耆英已拉下众人数步。杨真夹紧马腹追了上去，在离耆英两步之遥时，抽出身上的短剑，用力掷了出去。

耆英被打中脑袋，闷哼一声倒了下去。众人赶过去看，却不妨耆英忽地跃起，抢过最近一个秦兵的马，跃了上去，飞速急驰。杨真抽出身上随身携带的剑，追了上去。另外几个匈奴兵已被后面的秦兵斩杀，众人一起追赶耆英。耆英抽出身上的弯刀，边打边追。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也不知追赶了多少时辰，耆英骑的马渐渐放慢了脚步，秦兵也人困马乏，追上来的人越来越少。杨真再次催身下的马，喊道再加最后一把劲！本来已慢下的马儿好像听懂了主人的话，忽地向前一跃，杨真一剑刺中了耆英的坐骑。马受惊，疼痛难忍，耆英被颠了下去。杨真跃下马，持剑与其奋战，耆英头上的血沾满了一边脸，配上他那双发红的眼，显得恐怖不已。两人不分上下，一口气战了百十回合，耆英胜在力大，杨真胜在灵巧，越打越烈，杨真还从未打得如此过瘾，好在以前与沧海君多有对练，对付耆英这种大块头倒有些心得。而耆英心想匈奴人里面还从未有人挡得住自己的弯刀，如今自己要栽在这小子手里，愤恨的同时忽然起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耆英忽然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向杨真斩去，杨真来不及躲闪，用剑挡住。耆英膂力惊人，杨真不敌，正在危急时刻，两个秦兵赶到，从后给耆英重重一击。耆英一下子扑倒在地。杨真也累极坐在了地上。赶上来的众人看耆英穿着与其他匈奴兵不同，探口气还活着，昏迷了过去而已，不知是该杀还是带回去。杨真建议把耆英绑了，交与将军发落。因杨真立了头功，又是蒙文亲卫，众人便同意了杨真的想法。好在现在有多余的马匹，便把耆英绑缚马上，与众人往回赶。

依稀按着来时的路，众人骑马急驰。虽然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但众人神情激动，杀了这么多匈奴人，又绑了这么个大块头，有人心里已经在盘算会得什么奖赏。因为这时的骑兵只是战场上的辅助兵种，斩杀敌人多是步兵其他兵种，所以一行骑兵心里很是兴奋。被耆英推于马下的秦兵命大，虽受了伤，但不严重，被众人救起，也骑在马上，一同往回走。同行的还有死去匈奴人的一颗颗头颅，那是秦兵论功行赏的重要凭据。

奔驰了有小半个时辰，忽听到远处轰隆隆的马车声音，众人心里不禁警觉起来。天苍苍，野茫茫，追耆英时根本没看什么路线，众人也是凭记忆往回走，要是遇到敌军，不堪设想。众人停下。太阳已经露出了头，远处的车马现出秦军的旗帜，一个士兵兴奋地高声叫了起来，接着大家一起冲着车队吼起来。不一会儿，十余辆车马来到跟前，那本是跟随在骑兵后面的车兵。但因速度远远低于骑兵，所以落下一程。众人相见，看到敌人已被捕捉，便高兴地打车回转。

惊在车上看到杨真，朝杨真挥了挥手，有些疑惑杨真怎么在这里，他不应该在蒙将军身边守卫蒙将军吗？杨真也朝惊挥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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