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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她跟纪昱恒说这些的时候省略了很多细节。
他挪了挪脚步,两人又走了起来。
她说:“那时年少无知,谈恋爱什么的也没多想什么合不合适。”说开了也好,谁还没点过去。
他目视前方,顺着问,“怎么分开的?”
涂筱柠也没打算有隐瞒,“他有他的理想,我有我的规划,我不擅长考试,压根没打算考研,他学医的,唯有考研才是出路。其实我们早就见过双方家长了,也准备订婚,连日子都选好了,但他考研C市第一志愿学校没发挥好,便申请调剂到他家乡乙城的学校,原本打算留在C市的他便想让我跟他一道回去,但是我家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在前途渺茫的情况下就这么不顾一切丢下父母去一座陌生城市,至少也得等我们其中一人状况稳定下来再说,再加上两人聚少离多,他觉得我总犹豫不决不肯给答复,就冷战了,他选择回去准备复试,在我们原本订婚典礼的那天一声不响走的。”
纪昱恒不知何时再停下脚步的,已经暗下的暮色里,他容颜跟人一样静默,大概是没料到她的那段感情里竟然还有这么荒唐的一幕吧。
但对她而言,哀莫大于心死,这些曾经的伤心记忆再提及已经是心如止水了。
“那天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分手,很决绝。”她平淡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前尘往事,“倒不是觉得他逃了订婚让我丢脸了,只是当两个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时候就没必要继续了,不止这件事,我跟他之间还有很多问题,他那个人,总是很难让人有安全感。”
一下子说了很多,几乎是毫无保留了,她坦然看向他,“分手后我就换掉了以前所有的联系方式,后面的你大致也知道了,饶静营销到了仁济医院的代发工资,让我负责带柜员去帮医职工开卡激活,遇到他也很突然,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他研究生毕业后考进仁济回到了C市,那天他知道了我在DR,在向凌惟依要我联系方式无果后就找了过来,然后碰到了你。”
他出手相助的画面清晰如昨,要不是他及时出现,她可能不知道该怎么躲避陆思靖。
默了默她又说,“后来他又找来了一次,我告诉他自己已经结婚了,让他也向前看,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后面又有突突车开过来,远远开始按喇叭,纪昱恒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力气有点大,她一下子撞上他胸膛,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待车开走了,她用指尖戳戳他,“呐,我该说的都说了,轮到你了。”
他神色平静如常,“你之前问过,我有说过。”
涂筱柠想了想,他是指带他参观她大学那次吗?表情变得有些难以置信,“你,你真的?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他可是纪昱恒啊。
他好整以暇,“我不知是什么样的错觉让你认为我大学一定会谈恋爱,不管你信不信,都是那个答案。”
涂筱柠只觉不可思议,但单看他的眼神又觉得不在骗人,夫妻之间得有起码的信任。
他又牵着她继续往前走,“我的学生时代,时间是个分秒必争的东西,就是去趟洗手间我都会计时掐表。学无止境,不论是书本,还是社会实践,人际交往,都是门学问。”又把她往里带了带,不让过往的行人撞到她,“谈恋爱这种事情和打游戏一样,需要花时间投精力,而时间与精力这两样东西对我来说都太珍贵,其他的不碰也罢。”
他轻描淡写的话语让她看到了他的严以律己,他是个目标明确的人,所以才成就了现在的如此优秀,果然没有什么事是轻轻松松的,他这么年轻能坐上DR业务部门总经理的职位,都是他前期的积累和学生时代的努力,但很多人都只看到了他光鲜的一面,却不了解背后的辛酸。
她甚至能想象在大学里他独来独往的身影,有坐在图书馆,有奔波在实习的公司里,还有周旋与各种各样的人之间,他为何有着与实际年龄不符的稳重与深沉,也在此刻让她有了真正的答案。
小学起没了父亲,他成了母亲的全部希望,到后来母亲重病,他放弃了大好前途回来做个孝子,从小就要扛起一个家,其实,挺累的吧?
不知不觉就往他身边靠了靠,原本就在他掌心里的手也不由抓住了他的指尖。
两人就这么走在这海边的羊肠小道上,均未再说话,却觉得彼此就像现在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回到酒店用完餐,她提议走走散会儿步。
他应允,两人来到酒店自带的沙滩,其实也是巴厘岛著名的金巴兰海滩其中一条海岸线,酒店恰好建在了这里。
晚上的海浪涛要比白天热烈一些,但听着“哗哗”的声音仍是让人惬意的。
她突然想去沙滩上走走,便脱了鞋要踩上去,他未阻止,只说,“小心。”
她就顺势拉他一起下来,他似乎不想把鞋子弄脏,但耐不过她,终是跟她一道踩了上去。
她往有海水的地方凑近了些,但他会拉着她在安全距离,海浪一层层地漫上沙滩再褪去,会没过她的双脚,让它们埋在细沙里,就像踩着海绵,柔软又舒服。
她撩开裙摆,让海水也冲到她小腿上,感受这份独有的安静,他就在她身边,莫名心安。
再回头,因为抓着她,他的鞋子也已经湿了,她就往后退了退。
“明天我们去哪里?”她问。
他跟着她走,“明天没有特意安排,这两天累的话就在酒店休息,这里是度假酒店,什么都有。”
“那就在酒店待着好了,谁让它这么贵,早知道前几天也不出去玩了,酒店的本还没住回来。”她说着还是心疼钱。
他只抬手揉揉她头发,掌心温暖。
她又走了几步,突然低着头小声开口,“对不起。”
他在她发间的动作一滞,“嗯?”涂筱柠又有点别扭了,但还是跟他说了,“我下午,无理取闹了,对不起。”
她为她之前的小脾气跟他道歉,那突如其来的未知情绪,到现在她也难以名状,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许潜意识里把他当做了亲近的人,就一股脑地朝他发泄了,现在想想有些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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