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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身边的赵太监出现在门口,将门外的宗亲朝臣引入殿中。
殿内充斥着浓郁的药气,混杂着安神香,化作一种并不难闻却很古怪的气息。
寝殿内层层帷帐垂落。
陈王与淑成公主为首,宗亲与朝臣们共同下拜。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帷帐后传来:“起身吧。”
内侍们挑起帷帐,皇帝倚靠在床头,面色枯槁,眼窝深陷,已经是一幅行将就木的模样。
事实上皇帝的年纪并不老,如果以秦国历代君主的寿命来评判,应该正值壮年。然而此刻他面上笼罩着沉沉的死气,仿佛下一刻便会停止呼吸。
陈王心底悲凉难掩,垂首不愿多看,却感觉身边淑成公主的身体有些僵硬。
陈王抬起头。
他看见层层叠叠帷帐之中,皇帝床边的阴影里,坐着一个美丽纤弱的身影。
正是皇贵妃。
皇帝咳了起来。
内侍连忙上前为皇帝拍抚脊背,而皇贵妃款款站了起来,朝殿中拜倒:“妾见过诸位长辈、诸位大人。”
淑成公主有些浑浊的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利光,以皇贵妃的城府,也暗自心惊,不得不侧身避开。
“皇上。”陈王缓缓道,“军国大事要紧,怎能有后宫嫔御在旁。”
这句话看似是在向皇帝表示不满,实际上却是陈王拿不准皇贵妃出现在此的原因。
倘若皇贵妃依仗白党势力,故而随侍在此,那么有了陈王的这句劝谏,再加上殿中众人的附和,皇贵妃就只能请罪告退。
然而皇帝却摇了摇头。
他慢慢止住咳嗽声,疲惫地点了点头。
方才消失的赵太监突然出现了。
他的腰弯的很低,引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个年纪尚小,粉白衣裙的女孩。
“过来,衡阳。”
皇帝疲惫地张开双手。
景昀朝床前走去。
皇帝的脊背离开了迎枕,在皇贵妃的搀扶下坐直身体,伸出手拉住了景昀。
他的目光从殿中众人不明所以的面上一扫而过,紧接着他从枕边取出什么,放在了景昀手中。
殿中响起了短促的惊呼声,不知是哪位朝臣眼尖又沉不住气,所以叫出了声。
景昀捧着手中冰凉沉重的玉玺。
那枚玉玺通体白如雪、润如脂,底部沉沉烙印着“受命于天”。
秦国皇帝共有六方玉玺,每一方的用途都各不相同。
在这六玺之上,又有一方传国玺,并不轻易动用,却是皇权本身的象征。
此刻,这方传国玉玺就静静躺在景昀的掌心里。
皇帝有气无力道:“衡阳,拿稳了。”
说罢,他左手牵起景昀,右手攥住皇贵妃,将她们二人的手臂一同拉住。
皇贵妃眼中噙泪,盈盈欲滴,俯身拜倒:“妾必不负皇上重托。”
皇帝别开头,有些费力地咳嗽起来,掩住面上一闪而逝的厌恶之色。
殿内众人神色或惊或疑,不断交换着目光,还有些人已经张开口,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便要出列说话。
陈王再忍不住,向前道:“皇上这是何意?”
皇帝气虚声弱,说话很是耗费力气,皇贵妃便代为解释:“衡阳公主乃皇上独女,自幼由贞献皇后教养,尊贵无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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