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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处处皆悲剧
喜剧的诞生
是有人
为你遮挡疮痍
和县的青山路是个偏僻地儿,沿街建起的平房低矮密集,堪堪排挤出条缕小巷。仄狭的小巷像寄生夹缝的蛛网,而楚纵一家四口就是这尘网上的一粒灰。
狭窄得容不下第二张床的老旧租房内,楚纵用刚折好的、怪模怪样的纸飞机掸了掸方桌布上的橡皮灰,使得桌布上垂杨飞絮的图案少了不少灰絮。
方桌前边靠着墙,墙上贴着受潮浮损的土黄色墙纸,和翘边的05年旧报纸。一面陋墙延展出灰暗瘦秃的四壁。
楚纵兴冲冲背过墙,往涂满了铅笔草稿的飞机屁股上用力哈一口气,正打算对着自家启了盖的红素搪瓷痰盂进行第一次试飞,却听耳旁炸开一道尖声:
“哥!我想喝牛奶了!”
楚纵耳膜遇刺,一个抖瑟,手头刚起步的航空事业就从高空迫降到了水泥地板上。
他赶忙蹲下身去捡,心疼地用指腹来回搓了搓机翼,嘴上没好气地呵斥:“自己去买。”
勿需转头就知道,这嘴馋的又是他开学就小学五年级的亲妹妹,楚心。
“可外面在下雨。”
身侧的央求收了音量,踩着窗外噼啪落地的急雨声,低低落落地浮上来。
可还是又尖又细的,听得着实令人心虑烦乱。
“打伞去。”楚纵对这卖惨功夫门儿清,哼了一声,没松口。
“大雨。”楚心幽幽补充了一句。
那巴巴的眼神,鬼祟祟地从侧边窥过来,像是在催促着、啼唤着什么。
楚纵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一瞪揪着鹅黄吊带裙裙摆、一脸无辜的楚心,右手霍地拍在方木桌面上,“啪”一声,拍得震天响。
他恶声恶气地冷笑:“又喝,你是猪吗?”
“哥,这可是咱家的餐桌、书桌、电熨台、烛台……”楚心半点不怵他,径自低头掰着手指开始数,末了扬起眉,煞有介事地提醒,“砸坏了,老妈又要念紧箍咒了。”
“喝什么?”楚纵不露痕迹地瞄了眼桌面,肉痛地略过才被自己拍扁泄愤的纸飞机,最终神情淡定把头转了回来。
“一打ad钙。”楚心志得意满地把手一拍,脱口而出,显然早有准备。
楚纵见惯了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懒得和她计较,干脆对着她摊开右手。
这是要钱了。
楚心心疼地皱着脸,把三枚一元硬币从左手数到右手,又从右手数到左手。
“你是要把钱捂热再给我吗?”楚纵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数。
“你不懂。”楚心幽怨地瞥他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将三个硬币放在楚纵手掌上。
“一打六块,还没算跑路费。”楚纵掂着手里的钱,无情揭穿楚心的“司马昭之心”。
“我这个月零花钱没了,哥你就通融通融呗。”楚心冲着楚纵使劲眨眼睛,心里头的算盘打得哐哐响。
“那你就不能喝两瓶吗,非得一打?”楚纵偏过视线,就当没看见楚心那扑灵得就差起飞的眼睫毛。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单手拎过挂在鞋架侧壁的红色折叠伞。
铁门上挂着银行送的日历,楚纵一面把脚往凉鞋口挤,一面瞅了一番日历:8月15日。
合着有的人月中就把零花钱预支到了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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