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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至少要睡五个时辰。
崔珏一时呆滞。
一天睡足五个时辰,在他的记忆里已十分久远。现今,崔家也只有兄嫂的幼女幼子,因年龄尚小,夜里会睡足四五个时辰,白日还有补眠——
不、不对。
崔珏惊醒。
县主、县主在说,在对他说,她每日的起居作息——
他脑中轰然一片,不知怎么就被县主请到了前厅坐下,手里还捧了茶。
茶水从微烫转为凉,他饮下一口,方觉胸中燥热稍散。再定睛看县主,已半倚在软枕上,几乎要睡着了。
他慌忙放下茶杯。杯底碰在茶几上,杯盖晃动,发出沉闷接清脆的两声响。
纪明遥打了个哈欠。
早过了她午睡的时辰。她已困得眼泪都出来了,更懒得再装相,只管抱住一个枕头在怀里,继续在大门前的话题:“你现在也看到了,我可不是端雅贤淑恪守规矩的‘大家闺秀’,日常在家如无要事,我是能懒则懒。其实在闺中还没出阁的时候,姊妹们一起上学,我也总是被先生教训的那个。不知纪明达……有没有和你提过?”
她声音微低,人已清醒了八分。
哎,纪明达。
这个从小就与她合不来、看她不顺眼,处处要挑剔、教导她的“长姐”。各自成婚后,她更是一年比一年待她不善。
温慧当然不会委屈亲生女儿,徐老夫人自然也只会护着从小养到大的“嫡出”大孙女。所以,她和纪明达的一切矛盾,从来都只由纪明达挑起,再由她主动或被动地退让结束。有时,温慧觉得纪明达太过分,或会影响到她自身,也会叫纪明达赔礼道歉。
当然,不管她内心是否真正想原谅,她也总是会说服自己“原谅”的。
纪明达于她,并非“亲人”“姐妹”或“朋友”,只是不得不应付的讨厌的人,讨厌程度和徐老夫人并列。
是以,崔珏虽有千般好,可他曾和纪明达相处过……
虽然她知道他们的婚姻状态,也难免有点别扭。
一点点。
进入一段不正确的婚姻,并非崔珏的错误。纪明遥只让自己看抱枕上绣着的出水芙蓉。
而下首椅子上坐着的崔珏,也许久不曾回答。
纪明遥悄悄瞥了他一眼。
他没生气,也没有不高兴。
他好像在——下定决心?
他看过来了!
纪明遥连忙收回目光。
“县主,”崔珏唤她,“请你看着我。”
纪明遥微微抿唇。
她放下抱枕在一旁,端正坐好,先示意侍女全部退出,才呼气看过去。
崔珏显然很紧张。
他眸光如湖面闪动,声音也不复寻常清冽沉稳,多添了许多颤意:“纪大姑娘几乎从不与我提起县主。我也并不与她提及私事。我和她,虽有前后六年婚姻,却甚少同处一室。我、我——”
望着他的双眼,纪明遥心中缓缓浮现一个猜测。一个如果为真,会让她惊喜的猜测。
她握了握手心。
而在纪明遥的期待里,崔珏也尽力顺畅地,说出了他真正想让心上人知晓的话。
“我与她,”他说,“从没,做过……夫妻。”
他看到纪明遥惊喜地笑。她相信他。
他看见纪明遥张口,听见她笑着对他说:“我也是。”
她两颊红晕密布,开心地说:“我和温从阳,也没做过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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