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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样子,被思念太多次,就会变得模糊吗?”
——“你说祝双衣这个名字是他骗我,那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你是祝双衣吗?”
没有谁会永远都是孩子,可贺兰破在祝神面前却永远追问,像停滞在十二年前般不肯长大。
“贺兰小公子。”
祝神的手从门框放下来,他很慢地转过身,地面积雪的反光刺得祝神的双目干涩难受。
他低垂着眼皮说:“回去吧。”
贺兰破像听不懂,又问一遍:“你不和我走吗?”
祝神不说话。
贺兰破向前挪了半步:“祝双衣?”
“贺兰公子,”
祝神抬眼将他打断,目光平静,了无波澜,“我是祝神,不是祝双衣。”
他孑然立在门前,像被框在这场雪景之中,从未踏出半步,伶仃地独自萧索着:“你要找的祝双衣,十二年前就死了。”
怕贺兰破不死心,他又补充问道:“不记得了吗?那个春天,他送你回府,之后便再没出现。”
贺兰破的刀滑倒在地上,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孩童般稚嫩的茫然:“你不是祝双衣吗?”
“我?”
祝神显然整理好了腹稿,对着他微微一笑:“你是说喜荣华的祝老板,还是丘墟的祝神?我唯利是图,贪生怕死,服药成瘾,忘恩负义,是酒楼的二掌柜,也是凤辜戚长敛唯一的弟子。
这些都是我,但没有一个是祝双衣。
贺兰小公子——”
他顿了顿,一边回头进房一边道:“除夕要到了,早日回家吧。”
庭院归于寂静,窗纱后出现一抹模糊的剪影,兴许祝神在隔窗凝望,兴许没有。
戚长敛也不说话,他像当年守在乱葬岗旁边一样守在廊中,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贺兰破几时离开。
贺兰破对着空荡的门框出了神,过了很久,他把指上的玛瑙戒指取下丢进雪里,拾起雪掖,慢慢朝外走去。
祝神隔着窗纱看见贺兰破的背影:他的头发有些许杂乱,风霜过后未经打理,同他的离去的脚步一样,是散乱支离的。
祝神讲体面,他自小也这么教贺兰破,要得体,爱收拾,出现在人前不说光鲜,总得干净。
贺兰破得体了这么些年,连在他面前也舍不得出一点丑,最后一不留神,又成了站在路边找不到家的人,从里到外都不体面。
戚长敛慢悠悠踱步进房,祝神正背对大门,扶桌站立着,一言不发。
“舍得让他走了?”
他站在祝神身后,其实很想凑过去看看祝神是什么神情,又觉得无非是冷脸一张,想想也没意思,干脆就这么站着不动,望着祝神的头顶说,“两个人分开哭,不如抱在一起对着哭。”
“我不是舍得他,”
祝神说,“我只是怕痛。”
祝神声音低低的,脊背起伏着,缓缓吸了口气:“那天他把我关在房里,整整一个下午,从白天到傍晚,我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喊他的名字,我求他不要关我,要么给我药,要么让我死,可他不应。
不管我闹出多大的动静,他就是守在房门口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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