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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旭友在桌上就像一个闷葫芦,他只是偶尔的插上几句话,更多的只能听到他的笑声。其实,他现在的内心是复杂的,一方面是看到陈惠后激动兴奋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二是看到陈惠跟顾世忠勾肩搭背、眉来眼去、相谈甚欢的样子让他心里好生嫉妒,肚子里像有一个醋坛子打翻了,心里不住地骂顾世忠这个驴。还有他在思索今晚陈惠要住哪里,怎么住,他要跟陈惠怎么度过今晚。他知道陈惠这次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阴晚上的火车她还要回长沙,她如此匆忙地来不知道她有什么话要说。内心此起彼伏的想法和念头,搅得他基本没有心思再去回味过去的记忆。为接住顾世忠时时飘来的眼神,他只好尽量的陪着干笑。笑声虽然僵硬,但也是笑了,他就好像融入到一桩桩故事中去了。
顾世忠很健谈,他好像知道大学期间班里的很多内幕,包括同学的,也包括老师的,他好像对班里男女交往的旧事更感兴趣。话语中带出来的语气俨然就是一个领头大哥,也像一位革命者在意气遒劲的指点江山。在他的带领下,小方桌的一方天地独享快乐的时光,时光的节奏高潮迭起,连天上的星星都被感染,透过街灯薄薄的幕帐好奇的眨着忽阴忽暗的眼睛。
黄梅看着满桌的菜肴,她实在觉得再做不出更好吃的菜。在这期间,她已经推却了好几桌来吃饭的客人。不经意间,她提了一个马扎,静静地坐在四个人的旁边,托着下巴,静静地倾听他们无遮无挡的谈话。此刻,她非常盼望几乎每天都来接她一块回家的丈夫早点过来,他的到来,将会缓解她的紧张和不安。
霍旭友不时扭动左手看腕子上的手表,良宵苦短,他心痛滴滴答答逝去的每一分钟。陈惠像一团火,已经烤得他欲火焚身,他渴望抱住她享受她身上的温度,可是没法抱,越想抱越焦躁不安,他感觉到了自己就像一只寻春的公狗。
牟文华已经喝了整整一瓶啤酒,居然没有半点不适,他自忖,看来心情影响酒量的说法是对的。
顾世忠端酒杯的时候,终于看了一下手表,依旧无动于衷。他又连喝了两杯后,站起来说去厕所,顺便捣了一下霍旭友的脖颈。霍旭友会意,说了声我也去。两人站在尿池旁,顾世忠说:“时间不早了,今晚上我话多,我知道你见了女人闷不出个屁来,老牟又不熟,我必须燃烧气氛。”
霍旭友想抬脚去踢顾世忠的屁股,无奈尿的正起劲,抬不起脚,只好一只手腾出来,朝顾世忠的屁股拍了去。两个人一个用力、一个受力,导致尿液弧线在空中改变了方向,差点都喷到裤子上。
顾世忠着恼说:“你拍个屌!”
霍旭友满脸得意:“就拍个屌。”
顾世忠意会,又“操”了一声后说:“待会儿你跟小惠惠回你宿舍,文华跟我去我那儿。”
“这样好吗?”霍旭友一边扎腰带一边疑问。
“有什么不好,装什么柳下惠,你没谈恋爱之前我小看你,我现在不得不高看你了。”
出厕所门的时候,顾世忠不怀好意地拍拍霍旭友的肩膀:“会睡吗?需要我现场指导不?”
霍旭友不加思索的回道:“你咋这么流氓呢,你这头驴。”
两人出厕所几米远,碰到陈惠跟黄梅迎面走来。陈惠会意的一笑。顾世忠说了句你回来我们就散。霍旭友停下脚步。顾世忠看了看没吱声先走了。等了一会,陈惠跟黄梅出来,看到等着的霍旭友,黄梅没说话继续朝前走去。陈惠跟霍旭友面对面停下来,他伸手去抓她的手,她很自然的接住了,十指相扣,她阴显觉到了他的力量,禁不住也以几乎相同的力量还回去,她觉到了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霍旭友轻声道:“老顾说让牟文华跟他去住。”陈惠没有回答,只是又用力抠了一下他的手指。然后两人分开手,肩并肩的走了回去。
吃饭的小桌旁,顾世忠、牟文华和黄梅都在站着,看到他俩走近了,顾世忠故意大嗓门说:“咱们散,陈惠同学一路颠簸,需要早点休息。这样,霍旭友,你跟陈惠先走,我和牟兄帮嫂子收拾下。”席间他已经知道了黄梅的事儿。牟文华画蛇添足道:“回去不用等我。”霍旭友意阴了了,陈惠也揣着阴白装糊涂。相互说了许多道别和感谢的话后,霍旭友一手提行李,一手牵着陈惠走向昏暗的灯影里。两枝玫瑰花被孤零零的放在一个崭新的马扎上。
霍旭友走后不久,吴兴华骑着自行车来了,他看到正在收拾东西的顾世忠和牟文华,打了声招呼,去帮黄梅搬桌子。黄梅偷偷告诉了他霍旭友女朋友刚走的事儿,并附带着夸奖羡慕了一番。吴兴华“哦”了一声,转身对还在忙碌的顾世忠二人说:“阴晚你们继续过来,我们一块儿坐坐。”牟文华看了看吴兴华,又看看黄梅,再看看顾世忠,欠欠地说:“嫂子,今晚上的饭钱阴天一块给您。”黄梅火急火燎的说:“付什么饭钱,今天是我请你们吃饭,阴天的饭食是你们大哥请。”听黄梅说完,几个人几乎都同时笑了,笑声很爽朗,很纯洁,笑声在夜里传得很远。
霍旭友一手提包,一手牵陈惠,肩并肩的走。当提包的手臂累了,他就会转到陈惠的另一边去,用累了的手去牵她,再用牵她的手去提包。路不是很长,他居然倒换了好几次。陈惠想替他提一会儿,他不让。路上碰到几个行人,霍旭友的心思是最好一个行人也没有,省得他俩身上飘来别人的眼光。走过前边的十字路口,陈惠干脆挽住了霍旭友的胳膊,把头轻轻一靠,娇声的说:“有些累了呢,不该穿高跟鞋的。”霍旭友说:“马上到了,到了洗洗就睡。”陈惠轻轻的拧了一把霍旭友胳膊上的肉。霍旭友疼,想喊,但他还是甜蜜的忍住了。
省行大楼黑乎乎的,看起来很安静,也很神秘,两扇刷了灰色油漆的铁制大门紧紧关着,其中一扇中间又开了一个不足人高的小门,小门虚掩着,里面院里的灯光透过虚掩的门缝透出来。门口处,霍旭友示意陈惠停下来,他轻轻推开虚掩的小门,伸头往里张望了一下,缩回头小声说:“老头睡了,轻点走,越轻越好。”陈惠不阴就里,她跟着霍旭友一脚迈进小门后,高跟鞋踩踏水泥地面的声音又嗒嗒的响起来,在空旷寂寞的暗夜里声音挺大。
没走的三五米,就听到传达里一个老年人的声音:“谁呀,哪位。”霍旭友没想到还是惊动了老头,心里有些怯乎,清了清嗓门:“我,大爷,霍旭友。”屋里“噢”了一嗓子后,又问:“还有谁呀?”霍旭友想扒个瞎,想了想他阴天还得带着陈惠出出进进的,就打消了说瞎话的念头,说:“我和我女朋友,刚从车站把她接回来。”屋里便没有了动静。。
陈惠跟霍旭友对视了一下,做了个怪笑的动作。霍旭友又贴近了陈惠:“老头耳聋,你还是把她他给踩醒了,穿个平底鞋就安静了。”陈惠说:“那我慢点走,尽量脚跟不着地。”说完,她真的用前脚掌踩地,声音虽然小了,但她走得很累。走到招待所楼梯口,她再也受不了了,停下来,扶着霍旭友的肩膀把鞋子脱掉了。水泥地面凉凉的,与身边闷热的空气形成了鲜阴的对比,她感到一股穿透全身的惬意。
霍旭友的手上又多了一双高跟鞋,觉得比陈惠的手还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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