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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惟忠指着远处的升龙城说道:“潘参军,你看,这一面城墙是升龙城东门。
永乐年间,大明复安南,置交趾布政司。然后朝廷从内地征调了数千工匠,再加上数万当地民夫,费时两年修筑而成,原本扩建一座新城,作为交趾布政司治所之城,永镇安南。
不想造化弄人,才修成东门就弃城而去,现在成了升龙城最坚固的一段。
其余三门城墙,是安南人依照东门,征集十万民夫,耗时五年修筑的,而后数十年又屡屡修葺加固。坚固虽然不如东门,但也够用了。”
潘应龙举起望远镜,视线里,城墙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旌旗飘扬,还能看出各色的防御工事,有挡板,有尖刺,还能看到几口锅,用来烧沸汤。
城墙残破不堪,有些缺口看上去应该是火炮位。
安南很早就开始应用火器,这些火炮被明军重点攻击,早就毁掉了。
城下一百多米远,一条壕沟围着城墙蜿蜒,里面全是水,有三四米宽,沿着壕沟又搭建了一道木寨栅栏。
栅栏后面,又是一道壕沟正在挖掘,可以看到数千民夫在壕沟里埋头苦干,一车车泥土被独轮车推出来,堆在第二道壕沟后方十多米远的地方,逐渐垒成一道土坝。
土坝也是围着城墙蜿蜒,从左边贯穿到右边。土坝上有明军官兵们在忙碌着,每隔一段距离,土坝变成四方土垒,上面架设着长炮和臼炮。
长炮都是二十四斤重炮,炮身有一人多长,架在炮车上,陷在土垒凹坑掩体。十几位炮兵在忙碌着。
清理炮膛,塞弹药,调整角度,点火开炮,一声巨响,炮弹呼啸而出,重重打在城墙,那一段城墙都在摇晃,腾起一大团尘土。
等到尘土散去,城墙上出现团凹坑。
臼炮是三十六斤炮,炮身粗短,炮口巨大,十几位炮兵围着它在忙而不乱。
清理炮膛,塞弹药,只是臼炮的炮弹是开化弹,炮手需要根据测量的距离剪去炮弹上的引线。
炮弹被小心放进炮口里,引线露在炮口外面。
两位炮手先点燃炮弹引线,随即点燃臼炮引药池。
轰的一声闷响,臼炮喷出火光,在一团青烟中,炮弹落到城墙某处,稍等几息,火光中一团黑烟腾起,炮弹炸开。
潘应龙放下望远镜,“吴总兵,你就打算这样轰开升龙城?”
“是的。”
“效果不明显啊。”
“东门这边的炮击,只是做为牵制,我们重点放在北门。在那边本将集中了二十二门长炮,二十一门臼炮。
北门靠近洮江,每日水师右营的弟兄还会派出四艘炮船,用十六斤和二十四斤舰炮,帮忙轰击北门。”
“去看看。”
“走,从这边绕行。”
两刻钟后,潘应龙和吴惟忠绕到了北门,这里确实离洮江很近。
处在雨季的洮江江面宽阔,波涛汹涌,一浪接着一浪,拍打着岸边的堤坝上,离升龙城北门不到三里地。最近处的一段城墙离江边不到一里地。
明军也在这里挖掘了两条壕沟,垒了二十米多高的土坝。上面布满了炮位,四十多门长炮和臼炮在不停地向北门炮击。
江面上,停着六艘水师战舰,用一侧的舰炮对着离江边最近的城墙不停地开火。
潘应龙举着望远镜眺望,发现北门这段城墙被损坏得比较严重,明显看出有一段城墙塌了又被堵上。
潘应龙指着那段城墙,正要发问,天上飘过来一大片乌云,吴惟忠连忙招呼他一起进到土坝上的木寨里。
刚进木寨的门,就听到哗哗的雨声,天地间瞬间被密不透风的大雨笼罩。
各炮位的炮手连忙收拾弹药,把它们搬到炮位工事的木哨里,同时给火炮披上油布的炮衣。
江面上的战舰也停止炮击。
刚才震耳欲聋的炮声全部停止,天地间只有密集嘈杂的雨声,反而显得很诡异的寂静。
吴惟忠指着外面的大雨说道:“你看,就是这大雨误事!打不了几炮,下雨了,只好停止。
潘参军,你刚才指的那段城墙,好不容易被我们轰塌了,结果还没等我们发起进攻,一场暴雨袭来,地上泥泞不堪,到处水坑,没法进攻。
等雨停了,守军把那段缺口给堵上了,真是气死人了。”
潘应龙大致明白了。
“要是天气晴朗,半个月就能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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