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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阿儒伯难道你这样就放弃了?”……
(二十)噩运
老板弹去了烟灰,轻咳了几声说:“唉!先前受过气我不想再去招人羞辱了,而且那时我想起了母亲的话,娶个到我时的腼腆羞涩已经完全不见了。
身为人妻的阿朴,已经听不见她大声的嬉笑,作起事变得仔细严肃,连迷糊的毛病也都不见了,总是不爱说话,看见了我也是故意的避开,没有半点以前的客气大方。
阿朴家右侧的后方是厨房,前头有两间房,是阿林师夫妇与阿朴姐俩住的,阿林师原打算是等阿亚出嫁,让夫妇俩住在姐俩住的房间,便让夫妇俩暂时住上阁楼,只是阿朴怀孕实在不便,阿亚便自愿住到阁楼上,等孩子满月后,阿林师又说阿亚帮着娘家迟了婚事,对她已是相当的亏欠,同时性情又愈来愈是古怪,再让她住在阁楼恐怕会闷出病来,反正女孩家总会出嫁,夫妇俩再住也住不了多久,只是住在阁楼恐怕会闷出病来,反正女孩家总会出嫁,夫妇俩再住也住不了多久,只是住得长了阿栋开始觉得委屈,喝了酒与阿朴谈起,便说后悔入赘女家,工作又累每天又要爬上爬下的,比个伙计还不如,丈夫抱怨多了阿朴也觉父亲偏心,两夫妇带上个孩子却要到阁楼,便向阿林婶提议让阿林师在后院盖幢房子,让夫妇俩同住,阿林师坚决不肯,却又说不出个合理的理由。
阿朴的孩子渐渐长大了,与阿亚特别贴心,有时阿栋管紧了点,便躲到阿亚那儿,阿栋不好说些什么,阿朴的孩子索性便住到阿姨房里,阿栋面子挂不住,又没法发挥,话渐渐便难听了,阿亚没放在心上,阿林师却烦透了。孩子刚满了七岁,阿林师便说干脆将孩送到大城市寄读,留在这里,永远不会有啥出息,阿耀倒不反对,说孩子受着昵爱多数没法成才,阿亚没说什么,心里却非常反对,不管何时总将孩子带在身旁。
既是这样也就算了,反正日子久了总会改善的,但这件事阿林师却十分死心,有一回喝着酒来听他说起,说他们家里的男孩子,小时必须离家,这是祖先的规矩,绝对不可以违背,原来他小时的远离也是为了相同的缘故。借着谢神恩的机会要阿林婶将阿亚支开,等阿亚发现时,阿林师早就带着孩子坐上了火车,阿亚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睡接连哭了好几天。
孩子一走事情也该平静了,但阿栋说六年来阿朴都没再怀过孕,可能是闷在阁楼里缘故,要在后院动工的意思更是坚持了,说自己虽是赘婿但无后为大,身为人子总要生个一儿半女帮家里传宗接代,阿朴夹在中间不好说些什么,但夫妇俩为了这事却经常吵架,家中不合阿林师愈来愈是烦躁,只好勉强答应,但限定只能盖一房一厅,其它与旧屋共享。
只是一动工才知道,原来阿栋趁阿林师送走孩子的同时,便人估算过了,整个菜圃作充份的运用,而原有的大厅则多开一门,仓库与大厅可以互通,等阿林师发现与所约定不符,已经来不及了。
阿栋说新房子房间可以多上几间,前院的阁楼就当作储物处,这样住起来既舒服又方便。整个菜园开挖时又还发生一事,阿栋与阿林师又闹得很不愉快,未完成的新屋便停工了,后来听说阿朴怀孕了,便送阿朴至外婆家暂住,决定加紧赶工,希望赶在孩子出世前完工,五个月后新房子终于落成了。
入厝(新屋迁入)的那天,阿栋摆酒请客,阿林师脸色很是难看,喝了酒不住地抱怨着,一会儿便喝得酩酊大醉,阿林婶与阿栋很是开心,但酒过几巡也都差不多了,阿朴因怀了孕不好喝酒一直陪着,我也去祝贺了,却没看见阿亚,阿俭说她身体不好早早就睡了,我心里觉得很不好过,总觉得阿朴会弄成这样,自己多少也该负些点责任,喝着闷酒很快就醉了,被抬回去了我已毫无知觉。
不知是睡了多久,只听见一连串的脸盆的敲击声,接着我就被摇醒了,你阿儒婶急促的声音说着:
“阿儒仔,火烧厝了!火烧厝了!快起来!快起来!”
跑到屋外一看不远处一阵火光冲天,虽然头痛欲裂我还是往火场的方向冲了过去,等我赶到时阿林师家已是一遍火海,没人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火是从新房子烧了起来,我看见阿亚冲了出来,屋里只有她一人还是清醒的,阿怀了孕陪到深夜也很累了,阿栋与阿林师夫妇则喝醉了,因此全都睡熟了。
阿亚想再回去,我拉住了她的手,她看着我一脸的哀凄,似乎是说没有他们,自己活了下来也没多大意思,她用力甩开我的手,重又进了火场,我担心她也跟了进去。那晚阿林师夫妇喝醉后都住新房子里,火实在太大浓烟四散,根本无法辨别方向,不久我看见了阿亚搀了阿朴走了出来,阿朴受着烟熏已神智不清了,阿亚将阿朴交给了我,立即回过身去,我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冷静坚定地说:
“阿儒!就拜托你了!”说完后,身子随即隐没在大火里。
我握住阿朴的右手,她痛得醒了过来,右手受了火伤已经扭曲变形,我奋力抱起她的身躯,她大声的哭叫着:
“阿爸!阿母!阿栋!阿栋!”
她想要挣脱,但我紧抱着她,火愈来愈大烟雾迷漫,眼泪鼻涕直下,我感到呼吸困难,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但我无法忘记阿亚回过头对我所看的那一眼,我知道她已将将阿朴交给我了,因为在这世上我是她唯一可以信任托付的人。
我并没有辜负她!阿林师夫妇和阿栋还是没能救出来,我和阿朴都想再进去,可是乡亲们死命地拉住我们,在阿朴的哭叫声中,我看见房檐屋壁在火里不断地倾倒……掉落,我知道阿亚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出来了。
救火车终于到了,火总算……总算……被浇熄了……唉!”
老板说到内中情节心情仍是相当激动,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阿朴说,她想要摇醒丈夫,但他喝得大醉无论怎么大叫,怎么摇晃都没有用,勉强拖着他走出房外,一阵刺鼻的浓烟正好冲了过来,随即就失去了知觉,迷迷糊糊的觉得右手一阵猛烈的灼痛,随即大声呼叫着,接着有人搀起了自己其它则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阿朴很坚强撑了过来,我帮着她办好了四人的身后事,新房子已经全毁,旧房子除了右半部幸好仍是相当完好,我要阿朴先到她外婆家家暂住,但过了头七,阿朴便想回去了,一个女人家怀了孕什么都不方便,我要她再住上一阵子,顺便帮她把房子重建,她说一切事端都从新房子开始,只想恢复旧观,但房子的隔局就改改吧。后院不想再用,房子右侧便往前伸了一点,盖房子我并不专擅,只不过以前打工时学了一点,看起来总显得不太搭调,阿朴却十分感激,握着我的手说是我帮上了大忙,在那同时我想起了阿亚说的最后一句话——“阿儒!就拜托你了!”。
我告诉阿朴,家里发生这样事,孩子还是领回来,多少会有个伴,但阿朴不肯,说父亲尚有一笔积蓄,只想重头开始,只是她一个女人家又怀了孕,右手又受了伤,只能靠些老伙计帮帮忙,后来机器制面却越来越是方便了,虽仍有些老主顾,生意还是渐渐淡了下去。我告诉干脆将屋子连同后院全部重建,买些机器继续营业,但她坚持不肯,只在后院种些菜自己食用,生活也只能糊口了。
阿朴第二胎生了个女儿,带着女儿撑了下来,直到儿子十八岁那年才接了回来,但回来后与她感情却一直不好,幸好女儿很听话,但阿朴家的噩运却始终没有结束。“
(二十一)另一个的事实
“是个接近大寒的日子,大家早早都关上了门。我正准备推上门,一只小手却从门缝伸了进来,我吓了一跳赶紧开了门,一看竟是阿芸,她牙齿紧咬住下唇,似乎随时就要哭了出来。
“阿芸!怎么回事,是不是阿达又惹你母亲不高兴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还会有什么样的苦呢?阿芸摇摇头,站了一会儿,然后说:“阿儒伯!我走了。”
阿芸这孩子很小时便喜欢藏著心事,她的性情脾气,包括眼神都像极了阿亚。
看著她离去的背影,想起了十二年前这样冷的日子,半夜两点多突然醒了过来,不久门外就传来呼喊与敲门声,阿儒婶要多穿一件衣服,但我怕来不及穿著汗衫急忙便出了门。吵醒了产婆,产婆告诉我不要著急,第二胎的孩子通常会顺利些,只是到了阿朴家时,她几乎痛得晕了过去,看见了我她才勉强露出了笑容。
孩子出生了,阿朴说:“这个孩子是你救的,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勉芸!阿亚将阿朴母女交给了我,相信一生一世都会护佑著她吧!阿朴点点头,从那时开始我早就把阿芸看成是自己的孩子。只是那一晚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一大早阿朴跑来找我说阿芸与阿达都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那里,连一封信也没有留下。
阿朴说阿达说过自己需要一笔钱,但阿朴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挥霍,阿达大吵了几句,接著便上了阁楼,阿芸告诉阿朴,自己会劝劝大哥,要阿朴先去休息,谁知道一早醒来,两兄妹却不见了。
过了几年阿达回来了,似乎长大了很多,但没有人知道阿芸去了那里,只是阿达对阿朴却还是有著心结。
回来住了一个月,跟阿朴又吵过一架,为的仍是改建一事,阿朴依然固执,阿达说,就是为了祖训,为了她们的固执,让他失去了亲情,有家归不得,既是这样就让她守著她的古屋、她的祖训,孤独的活下去吧!我劝阿达说:“她是你的母亲!你为何每次都要惹她伤心呢?”但阿达握紧了拳头,说:“在我七岁那年,我母亲便已经死了,因为她才是唯一爱过我的人。”阿达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就没有再回来过,到底阿朴守得的是什么呢?我根本不知道,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她的执拗又为著什么呢?“
“阿儒伯!是怎么样的祖训难道你也不知道吗?”玺儿询问著,但阿儒伯摇摇头:“我和她虽是很熟,但这些事她却不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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