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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我怕是不行了。”老九的声音越来越弱,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塞到吴忧手里,“这是……我在耳室捡到的,看……看上面的字……”
吴忧打开油布,里面是块残破的竹简,上面用小篆刻着几行字:“王薨,秘不发丧,以黄肠题凑葬于邙山,藏金缕玉衣于椁中,令巫女世代守陵,待……”后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
原来广陵王的墓葬是秘密迁移的,还藏了金缕玉衣。吴忧的心脏猛地一跳,金缕玉衣是汉代最高规格的殓服,价值连城。但他看着老九痛苦的样子,心里却只有寒意。
“别说话,我带你去医院。”吴忧想背起他,却发现老九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皮肤变得像陶俑一样冰冷。
老九突然抓住他的手,眼睛里的神采瞬间消失,只剩下纯黑的瞳孔,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她……她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老九的头猛地向后拧去,脖颈处发出“咔嚓”的脆响,竟像那些陶俑一样被拧断了脖子。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吴忧手里的竹简,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吴忧吓得后退一步,狼眼手电的光柱扫过四周,乱葬岗上的磷火突然聚集起来,形成一个女人的轮廓,正缓缓向他走来。旗袍的下摆拖在地上,留下一串血红色的脚印。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抓起竹简就往山下跑。身后的笑声越来越近,像是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拉他的衣角。跑到山脚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乱葬岗的方向亮起一片幽绿的光,像是整个墓地都活了过来。
回到市区的出租屋时,天已经蒙蒙亮。吴忧把自己锁在屋里,用墨斗线在门窗上都画了符,这才瘫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的竹简和那半片玉衣残片。
广陵王墓里的秘密显然不止金缕玉衣那么简单,那个守陵的巫女,那些诡异的陶俑,还有老九的死,都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他突然想起师父的另一句话:“有些墓,是死人设下的陷阱,等着活人往里跳。”
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吴忧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过玻璃:“把你从墓里带出来的东西送回来,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电话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忙音。吴忧握紧了手里的竹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这件事还没结束,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那个藏在邙山深处的秘密,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光柱,里面漂浮着无数尘埃。吴忧看着那些尘埃,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它们一样,被卷入了一场无法掌控的漩涡里。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里面是师父留下的装备:洛阳铲、工兵铲、黑驴蹄子、糯米、墨斗线,还有一本泛黄的《葬书》。他翻开《葬书》,扉页上是师父的字迹:“凡盗墓者,见利不忘义,遇邪需存勇,方可全身而退。”
吴忧合上《葬书》,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不能就这么算了,老九不能白死,那个墓里的秘密,他必须查清楚。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那是古玩街一个专门研究汉代历史的老头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吴忧深吸一口气,说道:“张教授,我想向您请教一些关于广陵王刘胥的事情……”
电话那头传来张教授疑惑的声音,吴忧一边听着,一边看向窗外,阳光已经洒满了房间,却驱不散他心里的寒意。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再次踏上前往邙山的路,而这一次,他面对的将是更加诡异的邪祟,更加危险的陷阱。
路还很长,很长……
张教授的书房弥漫着旧书和檀香混合的味道,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泛黄的古籍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老头戴着老花镜,手指在《汉书·广陵王传》上划过,指甲修剪得整齐,指节处有长期握笔留下的厚茧。
“刘胥自杀后,国除,葬于广陵郡城外,也就是现在的扬州邗江。”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正史里写得明明白白,怎么会跑到邙山?”
吴忧将竹简残片推到他面前,墨色的小篆在阳光下泛着青光。张教授的呼吸顿了顿,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捏起残片,指尖在“黄肠题凑”四个字上反复摩挲,突然抬头:“这字……是东汉宫廷书吏的笔法,假不了。”
“那守陵巫女呢?”吴忧追问,眼前又闪过那个旗袍女人纯黑的瞳孔。
老头的脸色沉了下去,从书架深处抽出个蓝布封皮的抄本,封面上写着“邙山异闻录”。书页翻动时扬起细小的灰尘,他指着其中一页说:“汉武帝时期流行‘巫蛊守陵’,选童女用秘药炼制,让她们失去神智,只认玉珏为令,生生世世守着陵墓。”
抄本上的插画线条粗糙,画着个穿汉服的女子,指甲细长如钩,正跪在石椁前,头顶悬着枚月牙玉珏——与吴忧从墓里带出的血玉一模一样。旁边注着行小字:“守陵者,身中蛊毒,昼伏夜出,以生人精血续命。”
吴忧的后背泛起寒意。这么说,那个旗袍女人不是邪祟,是被蛊毒控制了的守陵人?可她穿的明明是民国旗袍,这又怎么解释?
“这抄本是谁写的?”他指着书页角落的印章,是个模糊的“陈”字。
“陈景元,清末民初的考古学家,据说他年轻时挖过邙山的汉墓。”张教授叹了口气,“可惜十年前他在研究所突然失踪,只留下这些抄本,有人说他是被墓里的东西缠上了。”
吴忧突然想起那个陌生电话,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难道是陈景元?可他失踪时已经七十多岁,按年龄算现在早该不在人世了。
“您知道金缕玉衣的事吗?”吴忧换了个话题,目光落在抄本里另一幅画上,画中石椁打开,里面躺着具覆盖玉衣的尸体,玉片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张教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起身关上门,压低声音说:“传言刘胥的玉衣上镶着块‘镇魂玉’,能镇压墓里的邪祟。但我怀疑……那根本不是镇魂,是养邪。”他翻开《后汉书·方术列传》,指着其中一段,“东汉方士有种邪术,用活人血浇灌玉石,再让巫女的魂魄附在上面,能让人死而复生。”
吴忧的心猛地一沉。如果真是这样,那广陵王的墓根本不是墓葬,是个养邪物的容器。那个守陵巫女,恐怕就是被镇魂玉控制的傀儡。
离开张教授家时,暮色已经漫过街角的槐树。吴忧刚走到巷口,就看见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正是古玩街那个卖铜印的贩子的邻居,姓李,之前吴忧向他打听过失事的贩子。
“吴先生,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老李递过来个牛皮纸信封,眼神躲闪,“他说……你看了就知道。”
信封里装着张老照片,泛黄的相纸上是群穿民国军装的人,站在一座打开的石椁前,为首的军官手里捧着件金缕玉衣,玉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照片背面写着行字:“民国二十三年,邙山广陵王墓,陈景元记。”
吴忧的目光落在照片角落里,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正站在石椁旁,侧脸的轮廓与他在墓里见到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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