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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 司马献谋 妖后逞毒（第2页）

汉章帝派遣大鸿胪持节，五官中郎将副监督丧葬，以及将作使者共六人，命四姓小侯、诸国王、公主全都到东平奔丧，赐钱前后一亿，布九葛匹。到下葬时，汉章帝下策书说：“建初八年三月己卯，皇帝说：王宏大显赫，为王室辛勤工作，先帝亲自策命，在前世便已明显。出京城担任藩王辅助国家，小心谨慎，彰明德行，遵循礼制而不违背，在百姓中有着好的名望。上天不善，不报答有上等仁德之人，使我只剩下一个人，日夜孤孤单单，没有终时。如今诏命有司加赐鸾车、乘马、龙旗、九条飘带、百名虎贲，护送王去。不是我那宪王，谁能受此恩惠！如王魂魄有灵，保住这恩宠和荣耀。呜呼哀哉。”

总计光武帝刘秀十一子，至刘苍殁后，仅留四人，为沛王刘辅，济南王刘康，中山王刘焉；以外尚有阜陵王刘延，在汉明帝时已曾削封。建初年间复被人举报揭发，说他谋为不轨，又贬爵为侯。琅琊王刘京，当时已经病逝。后来惟沛王刘辅最贤，身后留名。济南王刘康，及中山王刘焉，屡有过失，还幸汉章帝顾念亲情，不忍加罪，才得以保全。就是阜陵侯刘延，亦仍然恢复王爵之位，得以安享余年。这也是汉章帝的厚德。只是夫妇父子间，凶终隙末，终害得不夫不父，有累贤明。说来又有特因，应该约略补叙。

汉章帝已立太子刘庆，刘庆之母是为宋贵人。惟宋贵人父亲宋扬，为汉文帝时功臣宋昌的八世孙，原籍平林，宋扬以恭孝着名，隐居不仕。胞姑为马太后外祖母，马太后闻宋扬有二女，才艺俱优，因此选入东宫，得侍储君。

汉章帝即位，并封二女为贵人，大贵人生刘庆，立为太子；宋扬因此得入朝堂为议郎，赏赐甚厚。尚有前太仆梁松的两个侄女，亦入宫为贵人，小贵人生皇子刘肇，这四位贵人位置相同，并承恩宠。

惟宋大贵人素善侍奉，前时供应长乐宫，即马太后所居之宫。躬执馈馔，为马太后所垂怜，儿子刘庆得为储嗣，也是马太后从中主张。惟窦皇后暗怀妒忌，视宋贵人母子，仿佛眼中钉一般。

至马太后崩逝，窦皇后得恃宠生奸，曾经与母亲泚阳公主，图害宋氏。外令兄弟窦宪窦笃，伺机寻找宋扬过失，内令女侍阉竖，探刺宋贵人的动静，专门阴谋架陷。俗语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宋贵人偶然得病，欲求生菟为药饵，菟即药品中菟丝子。特致书母家，嘱令购求；谁料此书被窦皇后截住，竟将它作为话柄，诬告陷害宋贵人想用蛊术害人，用“菟”来做厌胜之术，咒诅宫廷。

窦皇后当下在汉章帝跟前，装出一副愁眉泪眼的容态，日夜诋毁宋贵人母子，且言宋贵人必欲为后，情愿将正宫位置，让与了她。曲摹妒妇口吻。

汉章帝正与窦后非常恩爱，怎能不为所惑？遂将宋贵人母子，渐渐生憎，不令相见。

窦皇后见汉章帝中计，辗转图维，想把那太子刘庆除去，方好除绝根株，终免祸患。只是自己虽然得皇帝专宠，终无生育，让妹妹轮流当夕，也总觉闭塞不通，毫无怀妊消息。这叫做秀而不实。百计求孕，始终无效，不得已求一个替代的方法，于是把那小梁贵人所生的皇子，抱取过来，殷勤抚育，视若己生。但是移花接木，终非是好办法。心狠手辣的窦皇后想的是除掉宋贵人母子，好让自己养子能当太子，到时候皇帝死了，她就是太后，欲仿西汉的吕太后？

窦皇后一面又暗中让掖庭令，诬奏宋贵人通书前情，请加案验。汉章帝为色所迷，已弄得神昏颠倒，居然就批准掖庭令奏议，使他钩考。天下事欲加人罪，何患无辞？不但将宋贵人说成是大恶之人，一并连那太子刘庆亦诬作帮凶，一篇复奏。便由汉章帝下诏，废太子刘庆为清河王，立子刘肇为皇太子。诏书有云：

皇太子有失惑无常之性，爰自孩乳，至今益彰。恐袭其母凶恶之风，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大义灭亲，况降退乎？今废庆为清河王。皇子肇保育皇后，承训襁褓，导达善性，将成其器，盖庶子慈母，尚有终身之恩，岂若嫡后事正义明哉？今以肇为皇太子，使得谨守宗祧，钦哉惟命。

太子刘庆既然被废，同时将宋贵人姊妹移置于丙舍，让小黄门蔡伦查办此事，而蔡伦等人皆受窦章德皇后的暗示而“验实”此事，宋贵人姐妹平白无故被如此冤枉，心里当然不服，偏偏蔡伦暗受窦皇后的旨意，竟然口口声声说宋贵人姐妹使用压胜诅咒的事情是属实的，继而导致宋贵人姐妹被送往暴室。可怜这对姐妹花，自悲命薄，愤不欲生，双双同时饮下毒药自杀，汉章帝非常哀伤，便让掖庭令将宋贵人姊妹安葬于洛阳城北的樊濯聚。

同年，汉章帝追封窦章德皇后的父亲窦勋为安成思侯，自此，章德皇后“宠幸殊特，专固后宫”。

宋扬因女儿被诬陷，而连自己也被削职归里。最可恨的是郡县有司，居然投井下石，更将宋扬砌入罪案，捕系狱中，还多亏宋扬的友人张峻刘均等，替宋扬奔走解释，方得免罪。宋扬虽然得以出狱，却因为自己的两个女儿同时被害惨死，每日悲伤憔悴，当即重病身亡。

清河王刘庆的生母宋贵人被逼自尽时，刘庆虽然年幼，却懂得躲避灾祸，说话从来不敢提及自己的母亲宋氏。

太子刘肇本来与刘庆相亲相爱，入则一同居住，出则乘坐同一辆车马。刘庆越加谦逊谨慎，默默隐忍痛苦，勉强博取太子的欢心。太子刘肇曾经入宫告诉汉章帝，言刘庆并无恶意，汉章帝乃嘱咐窦皇后抚视，所有一切衣服，令与太子齐等，刘庆始得幸全。

惟梁氏自梁松因诽谤朝廷得罪后，亲属徙交州九真郡。（梁松因诽谤坐罪之事见前文第542章中）

大小二梁贵人，梁氏姐妹为褒亲侯梁竦之女。梁氏年少失母，为伯母舞阴公主刘义王所养。后入选掖庭，得承恩宠，小梁贵人幸得一男，进为储君，合家亦蒙赦还，欣然相庆。

刘肇被立为太子后，梁贵人的父亲梁竦和养母舞阴长公主私下庆祝这件事，窦氏听说后非常憎恶梁氏，担心以后梁氏得志，终成后患，便设法除掉梁氏。

章德窦皇后已经收养了小梁贵人的儿子刘肇，想要以后专用窦家亲戚，多次在汉章帝面前说梁贵人姐妹坏话，导致两位贵人逐渐被汉章帝疏远嫌弃。并言梁贵人父亲梁竦，欲图谋不轨，欲为兄长梁松复仇云云。

汉章帝竟令汉阳太守郑据，捕梁竦入狱，冤冤枉枉，构成罪名，梁竦无辜被抓入监狱，在监狱里病死，家属复徙九真郡。这大小二梁贵人，尚能安然无恙么？美人善忧，况经此父死家亡，怎得不五中崩裂，两个美人，因此双双悲愤而死，呜呼哀哉。

四贵人相继毙命，何若为平民妻，尚得相安！

窦皇后的言语间还牵连了梁贵人的养母舞阴长公主，导致舞阴长公主被迁往新城（洛州伊阙县，后汉纪作“新野”）禁足，并派人监护。

章德窦皇后还让宫人严守秘密，致使宫中已经没有人知道太子刘肇是梁贵人所生了。后宫众人皆害怕地屏住呼吸，窦氏的宠爱日盛。

窦皇后陷害了宋、梁二家后，又追恨明德马太后，她见到马氏兄弟官位显赫，想趁势将他们除去。于是章德窦皇后与兄弟内外勾结，诬陷马氏。马氏兄弟已经失去内援，还不知收敛，只有马廖还能约束自己，马防与马光都大肆建造宅院，门下食客常常有几百人，奴婢仆从不计其数。种种行为，难免惹人非议，再加上有窦氏从中挑拨，这个事情自然传到汉章帝耳中。

汉章帝不忍惩治他们，再三劝诫，并随时约束。此后马氏威权大不如前，宾客也越来越少。马廖的儿子马豫写信给友人，口出怨言，恰好被窦氏的私党听说，上书弹劾，并请求罢去马防兄弟的官职。

汉章帝准议。惟因马光之前遭遇母亲去世后过分悲哀，，比二兄较为尽孝，因此汉章帝特留住京师，助祭先后；不过一切要职，已经褫去，眼见是前盛后衰，远不相符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窦后之兄窦宪，得进任虎贲中郎将，其弟窦笃亦迁授黄门侍郎。兄弟亲幸，并侍宫省，一班豪门走狗，朝秦暮楚，又竟至窦氏兄弟门前，奔走伺候，趋承唯谨。

窦宪恃势日横，凡王侯贵戚，莫不畏惮。沁水公主汉明帝之女。有园田数顷，颇称肥美，窦宪强欲购买，但给钱值，公主不敢与其计较，只好饮泣吞声。此外尚有何人敢与争论？独司空第五伦不甘缄默，上疏陈请道：

臣得以空疏之质，当辅弼之任，素性驽怯，位尊爵重，拘迫大义，思自策励，虽遭百死，不敢择地，又况亲遇危言之世哉？伏见虎贲中郎将窦宪，椒房之亲，典司禁兵，出入省闼，年盛志美，卑谦乐善，此诚其好士交结之方。然诸出入贵戚者，类多瑕衅禁锢之人，尤少守约安贫之节；士大夫无志之徒，更相贩卖，云集其门，众煦飘山，聚蚊成雷，盖骄佚所从生也！三辅议论者至云，以贵戚废锢，当复以贵戚洗濯之，犹解酲当以酒也。詖险趋势之徒，诚不可亲近。臣愚愿陛下中宫，严饬宪等闭门自守，无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虑于无形，令宪永保福禄，君臣交欢，无纤介之隙。此臣之所至愿也！臣不胜愚戆，谨此上闻。

汉章帝得疏，颇为留意，有一天，汉章帝（刘炟）出巡经过庄园，问陪同的窦宪：“这是谁家的田园？”

窦宪胡说了一通，引起汉章帝的怀疑。后来，汉章帝发现了真相，大为愤怒，对窦宪严厉训道：“前几天经过你强夺的沁水公主田园时，你为什么指鹿为马，欺骗我？你的胆子真大呀！你知道不？永平年间，先帝经常命令阴党、阴博、邓叠三人相互监督纠察，所以诸多贵戚中没有人敢触犯法律。如今，尊贵的公主尚且遭到你的巧取豪夺，何况平头百姓！我告诉你，国家要抛弃你窦宪，就像丢掉一只小鸟和腐臭的死鼠一样！”

这数语很是严厉，几乎把窦宪的魂灵儿，撵往九霄云外，慌忙跪伏磕头，好似捣蒜一般。正在惶急万分，忽然听得屏后微动，莲步悠扬，走出一位袅袅婷婷的丽姝，前来解围。好了！好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来了！正是：

外戚横行终忤主，内言巧啭竟回天。

欲知丽姝为谁，待至下回说明。

用夷攻夷，原攘夷之上策，但亦必才如班超，方足收功，否则平定虏人不足，启挑衅有余，几何而不丧师偾事耶！汉章帝驭将用人，不为无识，至待遇亲族，亦尚有恩。独于朝夕相亲之窦皇后，不能察知情伪，屡次受其欺骗而不自觉。始则二宋贵人，死于非命；继则二梁贵人，又复遭诬，并以忧死。汉章帝虽然对待亲情以及用人方面还算有见识，但是却一味听信窦皇后，导致留下来许多祸患。因此也是半个昏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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