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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今夜星光灿烂（第1页）

前方又传来一连串的大炮声音。李潇茗对二蛋说了几句话，张楠实在不应该这么倒霉的，如果不是因为没经验着的话。

“咱们要怎么解救辰岳，他被困在那个草房里不能动弹了。”二蛋突然停了下来，他抽出墙上的那个沾满泥土的弹匣，看了看之后默念道，“我去，果真没子弹的，我就说这枪怎么这么轻。”顺手便把弹匣扔到一边去了。

敌人一个联队开始向他们穿插过来了，双方在村庄里拖到现在，本打算一个小时就解决战斗的，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很美的梦了。大家当然猜想得出军部现在急成了什么样子。

李潇茗不知道怎么回答二蛋的问题了，二蛋也没有坚持等他的答复，他们两个躲到了一个半倒下的土墙后面的棚屋里商量了起来。棚屋前三米的地方布置着两道铁丝网，铁丝网后面还有一个机枪阵地。然而想救辰岳的话，这儿就是必由之路。

二蛋想了一下，然后对李潇茗说：“如果我预料的不差，咱们不能指望从侧面绕道过去。敌人这个联队不简单，特别是那些防守点的配合而言，这一定是敌人的精锐，我们想得到他们就有理由想的到。”

正在这个时候，李德也来到这个棚屋里了。同时，他身后的几个工兵拿着大铁丝钳跑了过来。把李潇茗这边的铁丝网剪一个大洞，然而只是这一个口子，因为这儿是敌人火力的盲区。因为棚屋里太狭窄，工兵们只好再退出去。李德拿出一部二十公分高的潜望镜观察着，在重机枪的两侧各有两名持着步枪的步兵，他们一周围着一圈沙袋，沙袋前全是铁丝网。铁丝网上还缠着倒在周边的士兵的衣物碎片和一些血肉。

天空看起来十分的阴霾，天色也愈发的一片漆黑，但是并不比出太阳的时候冷。大家多少为此而替自己感到高兴。现在就像是已经进入了寒冬一般，时光尚早可日色却已暗了下来，最让自己恐惧的不是已知的死亡，而是恐惧这个词本身。只见辰岳拎着一个同盟军的士兵当盾牌跑了过来，机枪在尸体上迸溅出了许多早已暗淡、凝滞的血，辰岳闯活着回来了。

就在此时此地，李德向他们讲出了他的一条不怎么光彩的命令。“小伙子，我们撤，看样子我们的攻击很失败，我们的情报有问题，不能再强攻了，仅仅为了这一个点就死了这一地的人。”李德拍了拍李潇茗和二蛋的肩旁退了出去，李潇茗向这机枪据点前的士兵们默哀了几秒便和二蛋离开了。

李德对炮兵指挥官厉声训斥着，旁边的人丝毫不敢让他的怒火有那么丝毫的平息。李潇茗知道一定是因为炮兵毫无作用的炮火准备，从这天晚上八点开始，伴随着呼啸声和爆炸声，一枚枚如同流星划过天际的炮弹落向了李德标记出来的那几个地方。

李潇茗他们几个简单的吃完今天的第一顿饭便起身去野战医院了，王晓天陪着张楠在那儿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只有车站那边的野战医院仍旧灯火通明。这里来来往往不间断地运送着伤员，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他们穿过了一个帐篷区，看到了许多缠着纱布的伤员正在静静的打着点滴，大多数的人脸上都被绷带盖住了，毕竟在这里身上绷带看上去很少的不仅仅是那些运气好的，更多的是救不活了的。

在一个帐篷外，林雅儿正在用那个纸张泛黄的写字本和王晓天说着话，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不好。看到二蛋时便跑了过来，她的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在写字本上写道：“说真的，我见过许多伤员，但没见过像张楠这样子的，你快去和他说说话吧，他快不行了，我真的尽力了。”递给二蛋看了之后便委屈的捂住双眼哭了起来，她真的尽力了。

林雅儿的泪水只因张楠的一段话而滑落了出来，张楠上气不接下气的断断续续对刚给他结束手术的林雅儿说道：“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我对不起队长！对不起......对不起傅指导员，我让他们丢脸了，是我活该这样，是我的不好......我真的真的对不起他们，求你别告诉他们我快死了，我怕会影响到他们下面的行动。”

张楠说完这番话以后，林雅儿被面前这个士兵震撼住了，从没有像他这样明知是死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对自己的数落。

“张楠！”二蛋、辰岳和李潇茗冲了进去，王晓天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李潇茗却把愤怒泼向了他。这时张楠颤颤巍巍地尽可能抬起那只废掉地左手，他嘴里嘀咕着“是我的错，不怪他”。

“队长，我给小队丢脸了。”两行泪水顺着被鲜血染得褐红的脸颊上滑落了下来，床单早已经被双腿渗出的血水染红了，即便是截掉他的双腿也没能保全这个年轻的生命。他的胃被子弹撕开了一个十公分长的口子，虽然林雅儿尽了全力去缝合，但是张楠的身体机能却在不断的衰竭。他艰难地吸入一口气，然后又吐了出去，一切都是这么缓慢而痛苦的持续着。

“不丢脸，不丢脸。”李潇茗也哭了起来，他一直在自责，倘若当时不让张楠去包抄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只见李潇茗的眼眶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还是喷涌了出来，“是我的错！”

“我不怕战死，只希望不给我们小队丢脸。我总是让大家失望，在学校足球队也是这样。”张楠的上半身已经动不了了，他的双眼也失去了曾经的那份力量，“我想我的妈妈了，只想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我对不起大家了......”随着他呼出最后一口气，一切都结束了。

“张楠！”李潇茗大喊了起来，“电话呢？该死的电话哪去了！快！二蛋想办法联系到他的母亲！快！”

只见二蛋默默地流着泪水，他扶助了看起来情绪失控了的李潇茗，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嘴中，这一刻泪水竟是那样的苦。二蛋静静地说：“你别嚷嚷了，张楠已经走了！你镇定些。”

辰岳这时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二蛋，封面上写着“张楠收”三个字，几滴泪水滴落在了信封上。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把信的内容读给张楠听，虽然已经晚了。

“阿楠，你在前线住的还习惯吗？妈妈现在过得很好，只是之前的病越发的重了起来，一直想亲口问问你最近怎么样，但是却没这个机会。对了，雨萱前几天已经去找你了，她亲手织了一件毛衣想送给你，妈知道她其实是担心你，想借这个机会去看看你的，这些妈都明白。军饷够不够你花的？妈妈让雨萱带了一百元给你，你到时候不忙的话就拿着钱先去好好聚聚吧。——爱你的妈妈”

就在这时，一辆军车停在了帐篷外面，是李德开车过来的，车的后座位上还下来了一个姑娘。就在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张楠右手上的那枚戒指，和那姑娘手上的是一样的。

“李潇茗小队就在这里。”

“谢谢。”

李德向这个姑娘敬了一个礼，对着李潇茗他们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

“你们好，我叫雨萱，是张楠的未婚妻，请问张......”这时她突然注意到了病床上闪着微弱光芒的戒指，她眼眶里不断的红了起来，迎着光芒的泪水在眼眶里不断打转着，“这不是真的！”

雨萱扑倒在张楠身旁，她跪倒在那里握住了张楠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即使手的颜色已经变得黝黑，泛着点点的猩红。

“阿楠，醒过来吧，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你会活下去的！你还欠我一个婚礼啊，你醒醒吧......”

大家都沉默了，一时间，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了这一对阴阳相隔的恋人。这时林雅儿挽住了二蛋的胳膊，她在一张纸上写着：“我们出去等他们，让他们单独呆一会。”

帐篷外的星光是如此的灿烂，从车站的广播里也悠扬的传来了一首歌曲，那是歌剧《托斯卡》中的《星光灿烂》，透过留声机那古典的声音，那爱情的悲伤与痛苦在整片营地的天空上回荡着，和远处持续不断的爆炸声融为了一体。

“今夜星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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